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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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巾落在大马路上被风带到了树干上,粗糙的树干将它缠住。顾臣恩下车捡起重新掉在地上的围巾四处寻找,他大声喊着苏雅落的名字,不好的预感萦绕心间。他也曾经这样寻找过苏雅落,只是当时上天优待他,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可是如今他想要告诉她他想要她留在他身边,她又在哪里?

顾臣恩的喊声撕心裂肺地回荡在夜空里,只是苏雅落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衣服变成了无法蔽体的残破碎片被扔在荒地里,她残破的身体伤痕累累,睁着眼睛凝望夜空,苏雅落还有呼吸,只是她已经无法惊叫无法恸哭。最后一个发泄了兽欲的男人满足地提着裤子摸了一把苏雅落的身子对那几个脏兮兮的男人说:“今天运气还真是不赖,竟然遇到了这样的美事儿,正愁好久没见过女人了,没想到白白送给咱们一个,虽然是个残废,不过脸蛋倒是蛮漂亮的。”

男人呲着一口黄牙猥琐地笑着,另外一个男人提议:“咱们要不要将她给做掉?”其他人立刻出言否定:“她就算想找咱们的麻烦也没办法,再说,杀人这种事情要是被警察抓到了就麻烦大了。还是赶快走吧,把她扔在这里就行了,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几个男人哈哈大笑着走远,苏雅落已经没有了直觉,她连意识都开始游离,分不清这到底只是一场噩梦还是真实的存在着。

伸手掐了自己一把,苏雅落捂着嘴终于哭了出来。她的哭声让闻者心碎落泪,只是叫天天不应的她这会儿求助无门,寒风如刀刃一样切割着她的皮肤,她想捡起地上的衣服,只是能穿在身上遮盖身体的衣服已经没有多少,她想呼救,四下只有丛生的荒草和远处依稀可见的路灯光。

要活下去,要活下去,不能死,她还有妈妈,还有外公,她不能要他们难过。苏雅落拖着自己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朝着光亮往前爬,她就像是一条冻僵了的小蛇,缓缓向着马路的方向挪动。屈辱,绝望,都比不过求生的意志,她不能冻死在这里,她不想让顾臣恩在报纸的头条上看到她被轮奸死在野地里的消息。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

伸手可以看到的光亮变得遥不可及,苏雅落感觉到杂草戳着她紧贴大地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牙关吃紧。

顾臣恩,我是真的要跟你告别了,从此之后,我会忘记你,忘记你的好,也忘记对你的怨恨。你一定不知道,当我从大马路上被那几个乞丐拖到野地的时候,我有多希望看到你出现,我希望你可以带我走,可以将我从这里解救出去,你也一定不知道,当我被人糟践的时候,我有多害怕。顾臣恩,我爱的人,这就是爱上你的代价吗,我遍尝人世间的辛酸,换来的只是毫无意义的人生。苏雅落已经死了,那个敢爱敢恨、恬不知耻的苏雅落,那个深深爱着你的苏雅落……

顾臣恩与陈轻言番外

顾臣恩第一次遇见陈轻言是在那个闷热的仲夏夜,当时他已经是一中初二年级的学生,桀骜的富家小少爷从来都不会顺从爸爸的意思坐自己的私家车回来,他总是毫不留情地绕开等在校门口的黑色小轿车吹着口哨踏着自己的脚踏车一路高歌回家。

十六岁的少年如风一样自在随性,他可以做对每一道奥赛题目,为学校赢得大大小小的荣誉,也可以在足球场上挥洒着汗水惹得小女生们一片片的尖叫。在H城里,没有人不知道一中,而在一中里,没有人不知道顾臣恩和陈路。什么叫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看看他们你就知道,上天太偏爱这两个从小一处长大的男生。才十六岁的年纪,顾臣恩和陈路都已经是一米七八的个头,他们穿着干净的毛衣外套,牛仔裤也是淡蓝色的那种,身上的黑白格子衬衣也让他们看起来精神饱满、蓬勃向上。

也不知道是陈路在刻意模仿顾臣恩,还是顾臣恩跟着陈路的穿衣路线走,总之他们俩总是穿着同样风格的衣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有时候连手腕上的手表都是同一款式的。天知道,其实只是陈路太懒,穿衣服也是跟着顾臣恩随手带同样的款式回去,不过两个男生都没有澄清过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他们每天都在为了不同的事情奔忙。

陈路喜欢画画,他是学校绘画社的社长,而顾臣恩,则是初二年级响当当的天才少年,每门功课都是满分,而且篮球足球也是无人能及,因为身高占优势,连同高年级的同学都要靠边站。就是这样不知愁的年纪,顾臣恩却在这个雷阵雨之前的夏夜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叛逆。

他没有想到,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佣人刚刚接过他手里的书包他就看到爸爸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臂亲昵地坐在沙发上闲聊,看到顾臣恩进门两个人同时站起来要围过来。顾臣恩不傻,他当然知道爸爸不会为了病逝的妈妈一辈子单身,可妈妈才去世一个多月啊,他怎么能够明目张胆带着别的女人回家?顾臣恩咬紧了牙关看爸爸跟那个女人演双簧。

女人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梁秀挺,嘴唇也小巧,长过肩膀的头发妥帖地垂在两旁,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如此晦暗的色调也遮盖不了她眉眼里的妩媚。她看到顾臣恩就想要上千套近乎,伸手要去握顾臣恩的手却被顾臣恩一个眼神逼了回去。十六岁的高大少年恶狠狠地瞪着她,目光里的意味就算是她这个外人也看得明白,他很讨厌她这个入侵者。

女人求助地看向顾臣恩的爸爸顾师新,顾师心走过来拍着顾臣恩的肩膀介绍:“顾臣恩,这是你陈阿姨,她是我的女朋友。”倒真是不害臊,顾臣恩咬着牙关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会他们,女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顾师心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扫了他的颜面,他双目圆睁,一个巴掌就扬手送了出去。

因为顾家老爷子很宠爱这个独孙,顾臣恩还是第一次挨打,以前他淘气的时候顾师新也扬言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只是哪一次也都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得真,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真的动手打了顾臣恩。火辣辣的巴掌让顾臣恩觉得很可笑,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冷声对顾师新说:“爸爸,妈妈才离开,你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娶这个狐狸精进门吗?”

顾师新气得白了脸,抬手又要给顾臣恩一个嘴巴却被女人拦下,她依然带着笑,柔柔地问顾师新:“如果你儿子现在就接受了我,你才应该觉得奇怪吧?小孩子都是叛逆期,闹一闹也很正常,你也不要这么在意。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陪顾臣恩说说话。”女人说完就又要坚持不懈地站到顾臣恩身边来套近乎,顾臣恩将手里的书包摔在地上就要迈出家门。

“你要是有胆量走,就永远都别回来。”顾师新也来了脾气,他虽然可以猜到顾臣恩并不欢迎陈玉,不过他表现得这么冷淡还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尊严扫地,他在顾臣恩没回来之前还给陈玉夸赞顾臣恩懂事,当然,前提是顾臣恩觉得正确的事情。

顾臣恩生怕自己不走的话又要跟爸爸大闹一场,就算不为爸爸着想,好歹还有爷爷,他最近身体也差,为了妈妈的丧失他也操了不少的心,怎么能再给他添新麻烦?顾臣恩握紧了拳头停住了脚步,只是他并没有回身,而是僵直着脊背愣在原地。

这座大房子是当初爷爷送给爸爸妈妈结婚用的,妈妈也是城里一家有名望人家的大家小姐,跟爸爸的结合也是经人介绍双方同意才走在一起的,一过就是这么多年,虽然他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吵架,也没有见过他们为了小事情磕磕绊绊或者是腻在一起,不过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有个无比幸福的家庭,直到妈妈的脑瘤恶化到无法医治的程度。且不想这么多,只说这座房子,已经没有了家的味道,这会儿这所房子里竟然有不熟悉的女人留下的香水味道。妈妈最讨厌香水的味道,要是周围有人喷洒香水,她就会捂着鼻子不住地打喷嚏,而顾臣恩则是听话地跟在一边帮妈妈默默地拿纸巾擦鼻子。

看顾臣恩停住脚步顾师新还以为自己的命令有了效果,他绕到顾臣恩面前拧着眉头拉住了陈玉的手:“顾臣恩,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跟你陈阿姨就要结婚了。我们在你妈妈离开以后才认识,我们一见如故,走在一起也想得到你的祝福。”祝福?要怎么祝福,难道还要他敲锣打鼓去大街上挨个儿告诉路人他的爸爸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吗?

顾臣恩也不愿意跟爸爸起冲突,可他的行为已经让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重新放回到肩头:“我妈妈才刚死,你是要她死不瞑目吗?她就在天上看着你们呢,要是不害怕,你们就随便吧。”顾臣恩要推门出去却被顾师新拉住,他将顾臣恩拽进来之后抬手戳了戳顾臣恩的额头。

已经是个小男子汉的顾臣恩恼火地拍掉顾师新的手,他瞪着顾师新冷笑了一声:“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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