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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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周边的气场渐渐在男孩儿愈加粗重的呼吸中变淡。

  昌云松开手,眼神像刻在男孩儿身上。她没再说任何话,平奇的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垃圾。

  男孩儿像一条被斩断神经的鱼猛然跳起,他大吼:“你这是人身攻击!什么破店!死三八!我要报警!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要把你们统统抓起来!”他撞开昌云,又撞开桔梗,嘴里骂骂咧咧,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昌云差点没站稳,吉遥立马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昌云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等她站好,吉遥又慢慢松开了手。

  桔梗有些担忧:“云姐……会不会有麻烦啊?”

  昌云摇摇头:“随他去。”然后她环顾一圈,在六双怔愣的眼睛的注视下,点头致歉:“抱歉,打扰大家了。”

  几个人都说没事,胆大的男孩儿回她:“解决了就好——云姐,你超酷的!”

  昌云笑笑,声音有些哑:“以上情节仅供参考。等会儿去水吧点杯饮料,权当春醪给大家赔个不是,以后我会注意加强管理,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都是年轻人,是黑是白彼此心中都有判断,昌云又和他们闲聊几句,随后捡起桌上地上散落的几颗爆米花,捏在手里出去。吉遥和桔梗快步跟上

  刚一出门,吉遥就敏锐地察觉到昌云周身气质地变化,这种气质,不像刚才面对无礼时狂风骤雨般霸气,也不像给会员道歉时低眉的湿软,而是一股压抑的怒气和失望,扑面而来,令人无处遁形。

  径直走到吉遥办公室,昌云一句话都没有说。

  吉遥始终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没想从前一样浑科打茬,卖萌撒娇。

  昌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电脑本就开着,昌云晃晃鼠标,屏保的泡泡悉数消失,露出锁屏前操作人浏览的最后页面:暂停的植物大战僵尸。

  昌云冷冷的看吉遥一眼。后者立马眼神飘闪,腮帮子里不知不觉含了口气。每当她认识到自己做错的时候,她就会露出这副表情。

  昌云点开摄像头,开始翻找那男孩儿入场的画面,嘴上也没闲着,准备先问问大致情况:“说说吧,怎么回事?”

  桔梗低头:“当时——”

  昌云打断她:“你别说,让吉遥说。”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某人一愣,嘴巴一张,含的气便跑掉了。她有些心虚:“为什么是我说啊?”

  昌云:“你是店长,你不说谁说?”

  “我……说什么啊?”

  昌云语气冷淡:“怎么,还得我给你开头?”

  “……让桔梗说吗,来龙去脉她都清楚,她肯定说的比我详细——”

  昌云终于不耐烦,鼠标一扔,双手环胸往后一靠,浑身的气势都涌出来:“说了让你说你就说!你当现在在干什么,逛街买菜还跟我讨价还价吗?”

  吉遥最怕她这样,每次昌云这种状态,她最后铁定要被教训的体无完肤。吉遥立马识相认错:“我说!我说——”

  昌云看她一会儿,直到确认吉遥收了所有漫不经心,这才重新开始调取录像。

  吉遥不敢懈怠,她知道昌云正拿全身上下所有的“眼睛”盯着自己。她低下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怎么回事,当时我在办公室里休息――”

  昌云挑:“休息?怎么休息的?”

  吉遥语塞,含糊道:“就玩玩游戏看看视频……我也刚玩没多久,桔梗找我说有人闹事我就下去了。”

  昌云问桔梗:“是这样吗?”

  桔梗嗯一声,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店长在干什么我不知道,但她确实第一时间赶去了。”

  吉遥猛点头:“对对对,一出事我就过去了,一点都没耽误。”

  昌云抬眼:“所以我是不是还得表扬你?”

  “……”见她脸色不对,吉遥立马否认:“不不不,我只是想说……我没有不管。”说着说着低下头,声音也没了。

  昌云:“找你是让你去解决问题,又不是让你去唱戏的,光赶到有什么用?站那就是负责任了是吗?”

  吉遥被骂的有点委屈:“你也知道我不会劝人,最不会处理这些突发情况,我看他们在那吵架我就已经够烦了,我能怎么办?我劝他安静一点遵守秩序他又不听,然后又不能打他,又不能把他轰出去,我——”

  昌云咬牙:“够了。”

  “云哥――”

  “我说够了!”昌云猛的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吉遥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肩膀一抖,愣愣的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她在对她发火。

  桔梗不动声色的皱眉,片刻,低下头去。

  昌云站起身来,双手环胸,深呼吸。她告诉自己冷静,吉遥涉世不深,即便在此之前有两年的工作经验,但她仅凭想象就可以勾勒出她的生活状态:上班打卡、下班交车、老老实实拉人,偶尔应几句话多的客人、休息时在家睡觉或约人吃个饭聊个天;不参与同事对公司的不满、察觉不到周围可能的不善、偶尔在生意不好的天气心情沉闷、只要生活还过得去就不会有任何的担心。因此她更该耐心地引导她,让她察觉到自己的不足,从而自觉地改正……直到她不再需要她的那一天。

  电脑的画面里终于出现她要找的人。昌云借故坐下身去,希望能找到一个细节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她开始认真的观看监控记录。

  她猜那男孩儿不是店里的会员。会来春醪办卡的,要么是想要看书提升自己而不够自律的人,要么是需要安静优雅的工作或学习环境的人,卡办好的瞬间,会员便被默认参加城市阅读竞赛,如果当月阅读时数没有达到最低标准,下月的会费便会按照未达标时数每时30元的标准增加。因此,春醪本身便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可进入会员的素质,今天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可发生地几率。

  她忽然问:“那男孩儿的会员卡是谁核对的?”

  核对会员卡是否为本人持有是前台的责任。昌云下意识便看向桔梗,谁知桔梗却摇了摇头:“他的入场核对不是我做的,我今天没有见过他。”

  桔梗的记忆力一向不差,她说没有见过应该不会有错,那他是怎么进入阅读室的呢?

  昌云问吉遥:“你去过前台吗?”

  吉遥:“没。”她没有去前台的习惯,昌云心里清楚,所以也没报多大希望,想了想,昌云跟桔梗假设:“会不会是你去厕所的时候他自己跑进去的?”

  “不会,后来我特意核对过当时在场的人数,是正好的。说明他有会员卡。”

  昌云摇摇头,语气很笃定:“他不是我们的会员。”

  但是没有前台授权,会员卡是刷不开入场闸机的,那男孩儿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昌云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事情越发诡异起来,她只好紧盯屏幕。既然人脑说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原因,那就让机器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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