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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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寄给我的?”沈溪看着超大木条箱子,很不解。

怎么着都应该是儿子更亲吧。

毕竟陆伯伯知道他们是假夫妻。

陆岭边往脸盆里舀水,洗了把脸,边擦脸边说:“陆剑尧从来没给我寄过东西,他要是给我寄东西的话,我肯定二话不说给他退回去。”

沈溪沉默,她知道陆岭跟父亲关系不好,但不知道他们关系差到这个地步。

他们双方的父亲是战友。当年在战场上,陆剑尧所在的排士兵全部战死,陆剑尧全身是血,右腿骨折,被埋在战友的尸体之下才存活下来。

沈继钊顶着残余的炮火,把他从残骸断肢下面刨出来。一路连背再加拖拽,赶了十几公里路,才把他弄到野战医院,及时得到救治,保住一条命。

陆剑尧自认为这第二次生命是沈继钊给的。

沈继钊有难,他也会竭尽全力帮忙。比如这次,虽然是陆岭娶了沈溪,可于他也有风险。

让沈溪不明白的是,陆岭跟他父亲关系极差,如果是沈继钊出主意让陆岭娶她的话,陆岭又怎么会同意。

应该是父亲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才对。

不管怎么样,先把木箱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箱子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有压缩饼干、奶粉、蛋粉、麦乳精、牛肉罐头、火腿、肉松,角落里还用布包着一些东西。

这些都是高级军官的特别供应。

陆岭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这些都是陆剑尧寄给你的,给你补身体。他从来没给我寄过东西。”

沈溪看到陆岭的脸色又变得暗淡,陆剑尧寄来这么多东西,只会让他不高兴。

陆岭的母亲在他幼年去世,父亲再娶,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弟弟二十岁,妹妹十七年,这些东西都是从一家人嘴里匀出来的。

陆岭跟他父亲关系不好,可沈溪对陆剑尧充满感激,毕竟帮助了她,还给寄来这么实惠的东西。

她跟陆岭的立场注定相反。

“这些东西我们收下吗?”沈溪问。

毫无疑问,要是没有沈溪,陆岭会把这些东西退回去,尽管会花好多邮寄费。

“收下。”陆岭简洁地说。

沈溪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是衣料,很高级的衣料,在大城市的外贸商场才能买到。

两块冬天的毛料,米色、藏蓝色和铁灰色,两块春秋的衣料,白色和藏蓝色。

这下有新衣服穿了。

她把春秋的两块衣料抖开,目测各有八尺,她惊喜地招呼陆岭:“你别不高兴啊,其实这东西都是给咱俩的,陆伯伯在照顾我,也不至于不顾儿子,把那些好东西都给我吃。你看这布料的颜色,明明有给你的,正好可以做两条裤子、两件上衣。”

他瞥了眼衣料,丝毫不感兴趣地说:“给你自己做衣服吧,我穿军装,军装最自在、合身。”

陆岭没有便服,也没睡衣,一天二十四小时军装不离身。

沈溪把布料重新叠起来,她吃吃地笑:“我可不敢独吞,做两套衣服,那样咱俩就穿情侣装啦。”

陆岭敏锐地捕捉到情侣装三个字,他没听说过这个词,但理解字面意思。

他心头微动,想象出了跟她一起穿情侣装的样子。

可当目光滑过她的脸庞,她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情侣装在她看来就是两件一样的衣服而已。

这么亲密的词在她心里却没有特别含义!

真的很招人烦。

沈溪还是最纠结那个重要问题:“岭哥,陆伯伯让你跟我结婚,你怎么就同意了啊?我想以你们父子的关系,你不同意才正常。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既然提到这个话题,不如问得直白一点好了。

陆岭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

怎么可能是举手之劳呢,明明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会妨碍他在正好的年龄恋爱结婚生子。

沈溪知道陆岭以后在军中发展得很顺利,可是陆岭不知道,他明白他将面临什么?

从这个角度问不出什么,沈溪只好换个角度问:“你不会是早就喜欢我了吧?”

她很紧张地看他,真是这样的话他喜欢原主。

她不希望陆岭喜欢原主,虽然原主说她俩其实是同一个人。

或许根本就没有原主,她只是觉醒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而已。

陆岭简直受到惊吓,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纯澈毫无心机又温婉如秋水的眼睛。

别的姑娘问这样的问题会感觉羞涩,或者压根就不会问,可她那样坦然,就像是问你吃饭了没有。

她粉唇微张,期待地等待他的答案。

可她为什么会紧张,他喜欢她,会让她感到压力和负担?

可惜,答案是否定的。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像兄长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嗤笑一声:“你想多了。”

他脸上的表情在说:怎么可能?就你?你哪来的自信!

为什么那表情里,还带着几分嫌弃!

这表情骗不了人。

沈溪感觉自己被狠狠地嫌弃了。

其实她还有心理压力,陆伯伯因为她是沈父女儿才帮她,可她只是个养女,如果父亲的战友们都知道她是养女,还会帮她吗?

她觉得心虚,只能牢牢抓住陆岭。

之后,陆岭又是锯木板又是拼接,给自己做张木板床。

沈溪仍然整理科研资料。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沈溪又进了空间,拿出初级晶核放到手心吸收能量,虽然她的精神系异能跟以前没啥区别,可她感觉到在这个世界,她的异能发展了。

——

陆剑尧家很不平静。

明明那一大箱子东西都是他们家的副食,哪容易攒那么一箱子。尤其是那些高级衣料,夏□□料是的确良的,冬□□料是毛呢的,本来孟美清要给儿子女儿做衣服,结果这些东西全寄给陆岭。

孟美清很不爽,可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一家都没怎么过问过陆岭的情况。不过照这架势,以后还不经常得给寄东西!

东西倒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这说明老头子最看重陆岭,虽然父子俩不怎么联系,可在陆剑尧心里,陆岭的地位比她的一双儿女高的多。

陆剑尧在借着沈溪缓和跟陆岭的关系。

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生活的,反而不如远隔千里的。

尤其是陆剑尧经常骂儿女没出息,不成器,还不就是拿他们跟陆岭比吗?

一家四口不甚愉快地吃着晚饭,孟美清讨好地给陆剑尧夹菜,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踌躇一会儿,她终于说:“老陆,你得管管陆江,怎么也得给他安排个差不多的工作,不能让他总在家里晃悠吧。”

陆剑尧立刻拉长了脸,他说:“考大学他考不上,让他报名参军,报名表都填了,他不愿意去。我怎么生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崽子。不是在街道登录了吗,街道会给他安排工作。”

料想到他就会这样说。陆江也是不争气,考不上大学就算了,去参军也是条不错的路,可他根本不愿意参军。

孟美清强压着不快,语气恭敬又温柔:“考上大学又能怎样,现在好多大学都停课了。”

“江江小时候没吃过什么苦,哪里受得了部队的艰苦,就是他去当兵,三年后也得复员,提不了干。”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丈夫的脸色,见对方扔在听,她继续说:“街道登记的待业青年那么多,都是递条子的优先安排,你不打声招呼,谁管你是谁,好工作哪能轮得到我们江江。”

陆剑尧啪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江江!多大了还这样叫,都是你惯的。我告诉你,就是得让他吃点苦头,等着街道分配工作!”

陆江默默吃饭,终于忍不住了说:“妈,你着啥急啊,咱院里不是有好几个跟我一样待业青年,大家不都好好的。”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陆剑尧恼火。

孟美清赶紧用眼神示意儿子不要说话。

陆剑尧重重地推开椅子,准备离开时叮嘱道:“不要打着我的名义给陆江找关系,也不要动用你自己的关系。”

孟美清本来还想着陆剑尧不管,她就自己去找关系。没想到陆剑尧明令禁止这样做。

知道丈夫的话很难违抗,但她很不甘心,她扬起头说:“老陆,你多少得关心下陆江的前途。你总拿陆江跟他哥比,你虽然没关注过陆岭,可你敢说陆岭升职那么快没沾你的光,他要是个农村娃,二十四能当上副团长吗?他在部队里如鱼得水就是因为你是他爹。”

陆剑尧眉头越锁越紧,他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声音明显带着不悦:“胡说八道。陆岭的职位完全是他自己拼来的,是他用命换来的。我在其中并没有起一分一毫的作用。你不要为陆江的无能开脱。”

孟美清心里难过,陆剑尧明明在偏袒陆岭。她不甘心陆江被贬低,嘟囔着说:“陆江才十八,还是孩子,你不能说他无能吧。”

陆剑尧拂袖而去。

孟美清叹了口气,怂恿女儿说: “一会儿你去给你爸说几句好听的。”

陆荷撇撇嘴:“干吗叫我去,又不是我惹他不高兴。”

孟美清很烦,儿子在家待业,女儿上高中,学校停课,两人天天无所事事在她面前晃悠,能把人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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