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哒——哒——
安静的走道上传来拖沓的声响。
周一茂趴在地上, 用两根细长的胳膊支撑上肢,缓慢地爬动着。它的双腿并拢,无力地搭在身后, 下身衣物不断在地面上摩擦着, 发出窸窣的细响。
大概是还未从铁桶的声音攻击中调整过来,它像饮了酒的醉汉,行动总是拿不准平衡, 缓缓移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
但这暂时的不适并没有影响到它捕猎的好心情。
它捏起浑厚的声音, 怪笑着哼起了童谣, 又尖又细的古怪腔调夹杂在呜呜低语的风声里, 让寂夜变得更加诡异。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我的小猎物, 你在哪里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吃掉你了。”
周一茂低语着,骤然发难,扑向一间旧宿舍的大门。
然而当它的手触到门把时, 冰凉的把手顿时变得像烧红的热铁,烫得它吃痛地将手往回缩。
“看来不是这一间呢……”
周一茂不甚在意地吹了吹被烫到焦黑的手指, 又爬到下一间宿舍的门前,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不是这间。”
“也不是这间。”
它的动静越发地清晰了。
连钰蹲在卫浴间里, 手脚轻巧地替靳言解下一根布条。缺了布条的遮挡,浓郁的血腥味又开始扩散开来。
靳言蹙起眉头:“味道的问题还是得想办法解决。”
“这事等会儿再说吧。”连钰把布条展开, 随手丢到地上。
他们趁着周一茂还没检查到他们藏身的房间,一同矮身溜到宿舍阳台的墙角。
“隔壁已经布置好了?”连钰压低声音问。
“嗯,刚好找到一根软管,大概是工人落下的。”
连钰刚想再问些什么,耳朵却倏然一动, 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靳言也收敛了眉目间的笑意。
——它来了。
在外头爬行的周一茂检查了数间旧宿舍。它手指的皮肤因为被反复灼烧而焦黑脱水,像干瘪的树皮,散发出更加难闻的臭味。
但它的兴致却愈发浓郁了。
“是在这里吗?”
它桀桀地低笑一声,瘦得勒出骨相的上身紧贴在门板上,尖细的指甲抓挠着木门,发出刺目的杂音。
枯柴似的焦黑手指试探着摸到冰凉的把手上,往下轻轻一勾。
它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这间旧宿舍的门。
“是这里啊。”周一茂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松垮的皮肉挤成一团,黑洞洞的双眼闪烁着不怀好意的暗芒。
虽然听力大打折扣,但它的双眼还在。凭借出色的视力,它清晰地看到地板上的暗红血迹。
周一茂放轻了动作,沿着血迹一路爬行,猛然蹿起——
“哐啷!”
卫浴间的玻璃窗被击了个粉碎,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在它干瘪的身体上划开一道又一道伤痕。
是熟悉的血液芳香。
它双腿倒挂在窗口,双手撑在地面上,仰起一张干尸般丑陋狰狞的脸陶醉地打量起这间小小的卫浴间。
很快,它的脸就僵住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沾满鲜血的白布条静静躺在发黄的地砖上。
没有人?怎么可能!
周一茂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将眼皮上的褶皱挤得更深。它飞快地交替着双手,踩着玻璃碎爬出卫浴间。
它敢确定,它的小猎物一定是在它进来之前逃走的。
他会躲到哪儿去呢?
周一茂阴恻恻地勾起嘴角,不慌不忙地左右扫视。它对自己的双眼有绝对的自信,没有人能够在它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左侧的阳台墙壁上有明显的血迹,但刚刚被摆了一道的它不会再上同样的当。
它漆黑的眼球左右滑动着。
右侧的阳台似乎有白影晃动。
周一茂无声地笑着。
它轻手轻脚地爬上阳台的围墙,双手扒在墙头,猛然朝躲在墙角处的连钰探出头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
冰冷的气息夹杂着腐尸的霉臭扑面而来。
视野里猝不及防出现了一张倒挂着的狰狞人脸,连钰呼吸一滞,一股寒意瞬间自他的脚底窜到头顶,叫他毛骨悚然。
所幸他的肢体比大脑行动得要更快,慌乱间向侧边打了个滚,拉开了一小截距离。
连钰脸上的惊恐很好地取悦到周一茂。它贪婪地注视着连钰的脸,就像是在看一道烹饪好的精致美食:“瞧我发现了什么,今晚的意外之喜。”
它翻身落到地上,焦黑的手指兴奋地在地上抠了抠,抓出几道深痕。
连钰的心脏紧张得嘭嘭直跳。
危急时刻,他竟慌不择路,又手忙脚乱地翻回到原先藏身宿舍的阳台。
周一茂怎么会再把到手的大餐放跑?
它长手一伸,也跟随着连钰再次跨过阳台,步步朝他逼近。
“也不用这么剑拔弩张吧,和谐一点不好吗?”
连钰咬着牙往后退。
他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冷静些,甚至还很不要命地跟对面的皮包骨怪物开起了玩笑:“哈哈……说起来,你跟那个谁……就住音乐教室里那个……贝什么的,你们是亲戚吗?走路的姿势还挺像的哈。”
他干笑了两声。
只可惜,满心觊觎着他皮囊的周一茂无法欣赏他的幽默,它咧开嘴狞笑道:“等你进了我的肚子就会知道了。”
说罢,它快步向连钰扑去。
一脸惊慌的连钰像是被吓傻了,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一茂抓紧他发愣的时机,伸出爪子就要向他的心口挖去——
就是现在!
连钰锁定周一茂的位置,忽然抬起扬起背在身后的手,把手心里藏着的粉末全数向周一茂脸上洒去。
白色的石灰粉纷纷扬扬地落下。
连钰撩起衣服护住自己的脸,疾步往后退。毫无防备的周一茂却没能幸免于难,被这一把石灰粉砸了个正着。
它青灰且布满霉斑的脸瞬间覆上了一层干涩的灰□□末,像刷了白漆的树皮,模样更加骇人。
“这是什么!”接触到石灰粉的眼球骤然刺痛起来,周一茂慌忙地想用手把脸上的粉末抹去,却听见一声“水来”。
紧接着,一道水柱直接对着它的脸招呼上来。
周一茂还未明白个中玄机,就被脸上传来的剧烈灼烧感痛得失去理智。
它痛苦地捂住眼睛,身体因缺少双臂的支撑重重倒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
“啊——!”它痛苦地嘶吼着,眼睛被高温灼烧的痛楚叫它无法忍受,“该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给你上上课,让你明白你最缺的不是眼睛或者皮囊,而是脑子。”连钰收起脸上假装出来的惊慌,面无表情地说着风凉话,“早跟你说了,这边建议你直接回炉重造哦。”
放完狠话,他还不给周一茂反击的机会,直接跟左侧阳台上捏着水管的靳言打了个手势,一同逃离旧宿舍。
两人又开始奔跑起来。
此时距离诅咒结束还有40分钟,纵使周一茂已经被他们联手毁去了眼睛跟耳朵,但他们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要它不消失,他们就要继续想办法拖延时间。
靳言包裹伤口的布条已经在连钰的要求下全部解开。
从刚才的情况可以知道,周一茂的嗅觉并不是很灵敏,仅限于能嗅到血腥味却无法准确判断气味的浓淡。
连钰借用浸上鲜血的布条,在合适的空房间做起了伪装。
靳言跟在他后面,顺手把沿途能打开的空房间全部打开,让周一茂无法再通过“是否能开门”来判断他们所在的房间。
由于布条被连钰无情征用,他只能脱掉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上衣,随意圈在右臂。多亏现在走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然教导主任半夜不睡觉公然在宿舍区裸奔的新闻恐怕要轰动整个星愿区。
两人一路逃跑一路布置,很快又绕回到男生宿舍入口处。
靳言看看不远处房门大开的一楼杂物房:“去那边?”
杂物房遮挡物多,窗户的位置恰好对准他们来时的方向,适宜观察。
连钰却摇头:“不,我们躲在这里。”
看到连钰选择的地点,靳言一怔,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鬼主意的确要比他多上好几倍。
灯下黑。
周一茂恐怕难以猜到,他们兜兜转转居然又跑回了一片狼藉的校医室。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小姐姐:没有人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连钰:(拍靳言肩膀)梅有仁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靳言:……
谐音梗扣钱【不是】
今天还是卡卡的一天【胖咕趴地】啵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