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舞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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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借口要去补妆,成功甩掉管家先生。

他回忆来时的路线,一路往管家口中的杂物房溜去。

如果那真的只是杂物房,管家根本不用搬出个百科画廊来转移他的注意。

直觉告诉靳言,那里很重要。

再往回走时,不论是npc还是选手都不如来时看到的多。

靳言猜测不少选手应该先到舞厅汇合了,毕竟那是系统到目前为止唯一明示过的任务地图。

他运气不错,加上足够谨慎,很快就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成功到达目的地。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约十几米长的走廊,尽头是一堵墙,两边各有五扇木门,都没有钉门牌。

靳言随意挑了左边第一扇门,这里的门明显是有一些年头了,边角处有了脱漆的现象。

他拧开把手,门很容易就开了。

大概是常年处于封闭状态,房间很闷,还有一股子霉味。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贸然走进去,而是借着走道的灯光观察房间的情况。

塞得满满当当的陈列柜,用碎花桌布罩住的展示长桌、随意丢在地上的扫帚、拖把与抹布……假如忽略陈列柜里塞着的都是金饰银饰,长桌上被遮住的假发露出了一缕蓬松卷发,这的确很符合杂物房的设定。

他上前去,在陈列柜前站定。

里面的金银饰品因长期无人打理,昔日璀璨的外表蒙上一层灰黑。

他又走到长桌边,捏起桌布掀开一角,弯腰去看里面的景象。

几顶假发搭在托架上,蓬松的卷发乱糟糟,上面夹着的几颗珍珠大得令人咋舌。

靳言默默退出房间,把门轻轻带上,又打开了对面那间房的房门。

和前一扇门一样,他很容易就打开了。

这间房放的是宝石项链和胸针,有的放在陈列柜里,也有的就直接摆在桌上,角落处还堆着数个盒子。

但与上一间不一样的是,这里只有一张桌子用桌布罩住防尘。

他照样掀开布的一角去看里面摆放的东西,那是五根华丽非常的项链,任谁来看了都要惊叹一声奢侈。

他退出这间房,以蛇形的路线依次检查剩下的房间。

右二放着的还是项链和胸针,地上还堆着数不清的鞋子。与前两间一样,这里也有用桌布盖住的长桌。只是这间房与前两间有一处地方明显不一样。

靳言走到一张长桌前,拈起被盖得歪歪扭扭的桌布,径直掀开。

这张桌布的内层居然比外层的还脏,尽管他已经努力将动作放轻,仍无可避免地扬起一屋子灰。

靳言被呛得咳嗽几声,随手将布丢到地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间房。

左二里放着的是皇冠和几顶分外华丽的假发,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间完全没有用布罩住桌子的房间,也是东西最少的一间房。

他这次目标清晰,没有去管陈列柜,而是直接去检查桌面。

他将每张桌子都用手指抹过一遍,低头看看摸出一手灰的手,心中有数了,又转去看在别的房间都没出现过的皇冠们。

皇冠与桌子一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靳言将其中一顶皇冠连同托架拿起,看了看桌面后放回原处。

将每一顶皇冠都掂量了一小会儿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离开这间房。

左三放的是假发和帽子,有桌布,掀开桌布可以看到桌面上有明显的移动痕迹。

靳言重新回到走廊中央。

截至到现在,他检查了五间房,还剩下五间。而有两件事,他是可以确定的。

第一件事,有人在他之前来过这里。

从轻松拧开把手开始,他就怀疑这一点了。

一段时间没开过的门会因锁芯卡涩而变得难开,但他拧动把手时却没发觉有多少阻塞,这证明先前就有人解决过这个问题。

当然,也不排除有npc定时来打扫的可能,可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摆放与厚厚的灰尘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想。

接下来就是房间本身的问题了。

在他检查过的五间房里,只有第一次进去的左一是貌似毫无异样的。

而右一和左二这两间房则都是同一个问题——

正常来说,他将托架拿开时,桌面上会留有一个清晰的、与托架底部相吻合的印。但当他把托架拿起来仔细检查桌面时,却发现有一两处地方的印边角是模糊的。

显然,它们被人动过,且时间间隔很短,还不足以让新积的灰将痕迹掩盖。

其次,桌上灰尘的厚度也不对。

有的桌子即便用桌布盖着防尘,但桌面上的灰依然很厚。而有的桌子明明没有盖桌布,桌面上积的灰却很薄。这说明对方不仅动过房间里的东西,还有意将桌布调换,以转移后来者的注意力。

反倒是左三物品位移和右二桌布盖反,这两处最明显的留痕让他陷入深思。

从前面三间房的情况来看,动手脚的人心思相当缜密,若他没有因把手的问题多留个心眼,说不定真的会被骗过去。

物品位移尚能说是不小心碰到,可将桌布盖反……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人惊慌失措,只顾得上随手用布盖住桌面而没去留意正反面的问题。

惊讶是一切情绪中持续时间最短的,最多不过几秒,但在这之后它会转变为其他情绪。

对大多数人来说,摆脱这种情绪后遗症需要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不论掩饰得有多好,他的肢体与微表情都会诚实反应他的内心。

这条走廊只有一处出口,现在是21:02分,他来时花了五分钟,查看五间房花了近12分钟,约每2分钟查完一间房。那人不仅仔细观察了房间里放的东西,还动手捣乱了,所费的时间必定比他多。

而20:18分左右,他恰好与管家一同在楼梯口经过,当时他并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出入。

这是条很好的分水线,靳言想。

假设这人在20:18分前就已经来到这里,按照他所花费的时间类比,补上路程消耗的时间,这人离开的时间应当在20:35-20:50,大概率会碰上向这里赶来的他。

然而一路走来,不论是npc还是选手,他都没发现有异样之处。

若这人在20:18之后才来到这里,他们中间的时间差又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人完成所有的小动作后全身而退。

所以这时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这人在右二捣乱时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慌乱之中随意盖上了桌布作最后的掩饰,急匆匆地思考应对之法。

可这时,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他堵上了。

所以,第二个推测——

这人大概率没有离开,现在就藏在剩下的五间房内。

靳言向前几步,继续按原定顺序开门。

右三、右四。

他接连开了两扇门,空荡荡的房间静悄悄。

没有人。

他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去打开了左四的房门。

这间房是最特别的,它不闷,也没有霉味。

因为它的窗户被打开了。

有点意思了。

靳言挑起眉头,上前查看情况。

积了灰的玻璃窗上落下几个模糊的手指印,似乎是有人在慌乱中开了窗户留下的。

他礼貌地把窗户关上,再次回到走廊。

现在还剩下两间房,一间是左四隔壁的左五,另一间是在它斜对角位置的右五。

那位开窗的朋友有可能就藏在这两间房中的任意一间里,也有可能已经跳窗离开了。

嗯,跳窗离开……他会相信这个说辞吗?

靳言径直走到右五门前,将手搭在把手上,轻轻一拧——

几乎是在他推门的下一刻,一把匕首划破空气,明晃晃地冲他刺去。

靳言后仰躲开这一突然袭击。

袭击者显然不是用惯这种轻巧武器的,没刺中收刀时下意识小臂一转,无端浪费了几秒时间。

掐准这个空档,靳言正要上前攻他腹部,却不料房间内又冒出一人。

这人比拿匕首的速度要更快。靳言闪身去躲,还没想好应对的法子,那把匕首又攻了上来,划破了他的裙摆。

两人实力强劲又配合极佳,无间隙的密集攻击让赤手空拳的靳言无从下手,只能先采取躲避策略。

幸运的是,那两人也和他一样受制于穿着,虽然他不占上风,但那两人也没讨到好。

双方僵持不下。

靳言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后面出现的人明显比最先出现的人更适合匕首这类轻巧的武器。在什么情况下,他们会选择将唯一的武器交给一个不适合它的人呢?

——在适合它的人无法使用它的情况下。

靳言的攻势骤然强硬起来。他也不怕被匕首伤到,就是要盯着空手的人打。这两人的可怕之处在他们的默契,只要找准打乱他们节奏的切入点,情况自然会变得明朗起来。

如他所想,对方果然有问题,在他的针对下很快显露颓势。

拿匕首的人啐了声,认命地将同伴护在身后,一下子由主动变为被动。

知道自己拖了后腿,被针对的人咬咬牙,倏地从同伴的保护圈里跑出来,试图扰乱靳言的视线。

见状,靳言的动作果真有了停滞,步子一拐,似乎是要下定决定继续捏他这只软柿子。

然而——

跑了几步的靳言突然矮下身,又是一个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的转身突击,重新窜回了另一人的攻击范围。

“不好!”

空手的人大喝一声。

他终于意识到从头到尾,靳言真正的目标都不是他。

可惜为时已晚,在他同伴分神的这一刻,靳言一脚将匕首挑落在地,又上前一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另一手按住肩膀,将人死死制住。

察觉到这家伙还想挣扎,靳言加大了力度,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绷得更紧,极具力量。

他轻笑:“许易,看来还是我更厉害啊。”

被他逮住的人放弃挣扎,翻了个大白眼:“你可拉倒吧,要不是我穿了条裙子,你以为你能赢我们?”

“话不能这么讲,我穿的也是裙子。”靳言松开许易,看向那位一头雾水的小个子男生,“这是你队友?他的手受伤了吧。”

“你知道他受伤了还故意挑他下手,你阴险不阴险啊。”许易活动着被摁得生疼的肩膀,对靳言表示鄙视。

靳言摊手:“这不是为了瞒过你这位老朋友。”

说完,他蹲下身捡起被他挑开的匕首。

这把匕首长得甚是浮夸,手柄处还镶了颗硕大的红宝石,但胜在刀锋锐利,也方便贴身携带。

靳言满意地点头:“嗯,不错,归我了。”

许易不满地大叫起来:“喂,你怎么能这样啊?”

靳言才不管他,将匕首收起来:“胜者为王,总得有个彩头吧。”

许易是他在第三轮第二关里的队友,他们当时的合作相当愉快,关系也不错。当然,作为前队友,他们对彼此的出招还算清楚,所以他一开始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许易的队友却对靳言没多少善意。茫然过后,他仍是警惕地盯着靳言的脸:“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靳言:?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装神弄鬼这个词联系起来。

靳言说:“抱歉,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许易也跟着解释:“小然,他是我之前的……”

“哥,你先闭嘴。”小然打断许易的话,他面露不善,摆明是不肯相信靳言。他继续质问道:“回答我,你来这里做什么?来多久了?”

许易已经算是冲动型选手了,没想到他这关找的队友居然比他还冲。

靳言觉得有趣:“你们能来,我却不能来吗?”

小然:“能,但你实在太可疑了。”

靳言:“比如?”

小然:“出现的时机、地点、态度。”

许易夹在两人中间头都大了。

他不是做惯劝架工作的,业务水平相当抱歉:“呃……我觉得可能是有误会吧,不然我们边走边说?说开了就没事了吧,哈哈。”

靳言赞同:“嗯,确实是要说开。”

能撑过六轮比赛的选手,绝大多数都不会蠢到随便挑衅人。

而他刚才的搜查结果里,前五个房间中,有三个房间细节处理得很高明,剩下两个则十分拙劣。

除了处理者太惊慌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靳言趁两人不注意,身子一闪,踹开了最后一扇门。

……

晚风簌簌。

走廊的灯光透过大开的房门倾泻而入,足以让他看清房内的景象。

一个瘦削的女人坐在窗前,清冷的月华缀着她头上的山字形钻石皇冠,中心硕大的梨形钻石熠熠生辉。

她伸出双手拢住几乎要被吹熄的烛火,微弱的火光在她的手心间跃动,却照不暖她苍白的皮肤。

即便她的脸上戴着面具,但毋容置疑,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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