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夜未央，灯影照着古老的地面。崔梦溪身下的马一直在撂蹄子，她坐在马鞍上看着纪青夜，纪青夜却没看见她。
反倒是她身旁的沈端很激动。
“你跟纪青夜很熟么？就开心成这样。”
沈端为自己哀呼一声，“我这不是终于能卸下担子了吗，这样吧，我先把酒送进宫。”
他看见崔梦溪的眼神怔怔的，寻着看过去——原来，是纪青夜在同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说话。
呃，这场面，有点好看。
那个姑娘看起来好眼熟，不是花楼隔壁的那位渺渺小姐么？唱曲儿也挺好听的，琵琶也弹得不错，人长得又水灵，很多王孙公子都喜欢她。
只是渺渺小姐素来心性高傲，看不上那群大腹便便的男子。
崔梦溪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觉得心扉作痛。他在这干嘛，哦……应该是叛贼抓住了，打算回宫。
真正的自欺欺人，就是她这样吧。
那个渺渺小姐微微福身。从崔梦溪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就像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很亲密的样子。
“哎？”沈端拍着她的后背，“歇歇吧？”
看她咳得眼眶发红，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沈端心里就怵。
可别死在这啊，崔梦溪。
“算了，送佛送到西。”沈端牵着她的马，强行从街上离开，不是回皇宫，而是回到自己的花楼。
花楼冷冷清清的，连门口的打手都在打瞌睡，生意都被隔壁那群妖精抢去了。
沈端不过两日没回来照看，就寂静成这样，里面的公子要么在捧书读，要么研究茶道，还真是一群与世无争的公子哥啊。
相比之下，旁边重新翻修过的青楼挤得人山人海，笙歌骤起，莺歌燕舞，一片快活。
马箱里的酒被安置在宝箱中，等着明日送进宫。
“崔姑娘？这是怎么了？”
崔梦溪一来，这群公子通通放下手里的东西迎接她。
沈端嘴角一抽，他就这么被无视了，不满道：“你们的老板我就不用扶了吗？”
公子们这才扶着他，又是擦衣服又是换鞋的。
崔梦溪不习惯这么多人伺候，道：“给我弄个安静点的房间。”她站在花楼里都能听见隔壁的欢笑声，还有丝丝不堪入耳的淫糜声。
沈端带她去最好房间里歇着，“现在这歇一晚吧，明天再回宫也不迟。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啊？需不需要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崔梦溪摇头，拿出拿包薄荷粉冲服下，嗓子终于好受点，虽然声音还是沙哑的，但好歹不痒了。
窗户忽然被大风吹开，旁边放置的一盆玉兰被吹倒，摔碎在地上。
挺可惜的。这玉兰开得正好。
“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啊，看着你的纪青夜跟渺渺小姐亲近。”
沈端说什么不好，非要挑起这个话题。他拎着空荡荡的水壶，发闷道：“一天不在，热水也不烧了，我供的是一群大少爷吧？！太不像话了！”
“反正你楼里的人迟早要驱散的，你既然要替我办事，这花楼就关了吧。”
沈端坚决说不，说他的花楼不是京城那种下三滥的风月场所。
“随便你，反正像你这种产业，还有隔壁的，迟早要被打击，早关一天，少赔本一天。不然到时候清算，你赔得连底都没。”
沈端知道她说话虽然冷幽默，但有一定的道理，而且看她在宫中和众人心里的地位不低，心里开始慢慢动摇。
“那个渺渺小姐，是什么来头？”崔梦溪忽然问，病恹恹的站在窗前，制止沈端要关窗户的手。门口大开，一个清俊公子拿着托盘进来，放下菜肴和茶水后便离开。
“是个宦官人家的小姐，可他爹是此次逃匿叛贼中的一员，提前被将军抄查，她一个女儿家，就沦落至此了。不过，听说徐渺渺跟纪青夜好像是认识的，年少时还一起上过学堂。”
沈端又补充了一句：“后面的都是道听途说，你别当真。”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雕花窗被崔梦溪暴力关上！他咽了咽口水，好暴力，不敢惹。
“关我什么事？”
沈端呃了一声，“好吧，当我多嘴，吃点东西吧，暖暖胃。”
崔梦溪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噙着一脸笑：“我现在倒是想杀了你，用你的血给自己暖暖手。”
沈端一步退到门外！扶着门框道：“我去找人给你唱曲，你边吃边听。”
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全然不像之前他留给崔梦溪的形象。
三菜一汤，崔梦溪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后就放下筷子，说好的来唱曲也没来，她给自己把脉，指腹在手腕上轻轻推着，脉象虚浮，气血虚弱，五脏六腑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今天还受了雨后湿气，更严重了。
饭不想吃，更别说药了。崔梦溪把脉后，没有像平常那样给自己写药方，重新推开窗，看向远方，看不见纪青夜的身影了，只能看到重重灯火里人们的欢声笑语。
可这欢声笑语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大抵是她享受过这些快乐时光，重新回归安静时，身心难受，身心俱疲，身心像被寒冰笼罩那样孤寂冷漠。
她刚才其实很想跑过去，笑吟吟的面对纪青夜。
可她太倔了，不想打自己的脸，也不想看见纪青夜和别的女子说话。
京城灯火那么多，没一盏是属于她的。
身后的凉州小调琵琶曲渐进响起，弦铮铮的响啊响，她眼眶忽然湿了，不知道是外面的风吹的，还是心里催生的。
原来她也会哭啊。
崔梦溪生气的转头：“弹什么凉州调？换首欢快的，否则砸了你们的琵琶！”
悲凉凄惨的小调骤然变得欢快跳跃，可越这样，她心里越难受。
忽然，移眼间，她看见楼下路过的一个身影，熟悉得让她心痛。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纪青夜进了隔壁楼，身旁，还伴着一个徐渺渺，有说有笑，纪青夜看起来，也不像身上负重伤的样子。
他心口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