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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断章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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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中,有的只是一股不断攀升的残暴气机,将那淡淡的血腥锈味传入我的鼻中。

“我和你无冤无仇。”

紧紧拽着纪花由乃的手,我迟迟不肯转过身。

亦或者说,不敢转过身。

“你和我没有,但她有。”不知名的浪人武士说着,我可以明显的察觉纪花由乃在他的话语之下,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是那件事么......

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已经完全展开的残暴气机当中,我只得沉声问道: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她。”

“你只是个野男人。”

他说着,那淡淡的血腥味开始浓郁了起来,仿佛就要化作一只血手掐住我的脖子,令我在沉默当中窒息。

再不转身,就来不及了。

“你先后退。”松开了纪花由乃的手,我默默调动着风灵的力量,缓缓的。

慢慢的转过了身。

“锵!”

月光,在这瞬间降临了白日当中。

在那一瞬间,于我转身之时,来自于奈良浪人的一击陡然袭来。

那宛如霜月下的月光一般柔和却又凌冽的刀芒当中,浪人于瞬息中将腰间的斩鬼太刀挥砍而出,伴随着骤然间浓郁到了极点的铁锈腥味,我眼前蒙上了一层血的纱雾,只得就这么看着他生生地出刀挥砍而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还手之力。

“雾符——火焰中起舞的风灵。”

磞!

在一团爆开的烈焰当中,那闪耀到极致的“雾”字终于迸散开来,于翠色的风灵力流动当中,将那抵挡了如月光般凛冽的刀芒的烈焰凝聚在一块,转化成玄妙而繁杂的铭文刻绘其上。

“灵兵?”

“妖刀?”

这下一秒,看清了双方兵器的我和浪人同时出声问道。

在我前方十米远的距离外,那不修边幅的浪人武士已然将腰间的斩鬼太刀拔起,在那本应如同一汪秋水般柔顺而凌冽的刀身上,早就因干枯而“刻印”在其上的血痕四布着,在那比人血还要深上几分的血迹当中,在那浓郁之际的血腥味中,我能听出阵阵的哀嚎与嘶吼。

来自鬼的哀嚎,来自妖怪的嘶吼。

“只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不抱任何善意地笑了笑,我扬起手中的风灵火舞。

在被风灵力短暂禁锢而进行增幅的火焰中,正是一柄于之浪人武士相似的太刀在其中显现着。

“不过是斩鬼太刀罢了。”浪人同样笑了笑,随后手腕一震,将那饮血的斩鬼太刀收入刀鞘当中。

当然,这并不是战斗结束的标志。

恰恰相反,最致命的一击,才刚刚在孕育当中。

“接下我这刀,我就放你走。”

“如果我不接呢。”看着那浪人武士,在其骄狂横暴的面容之下,我能看得出他那深信不疑的信念。

这一刀,绝对会将我斩成两段的信念。

我不能接。

“那就她死。”他说着,左手搭载腰间的古色刀鞘之上,就这么看似平淡无奇地朝我走来。

“卑鄙。”

“我是浪人。”他回答道,那缓慢的脚步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短短十米的距离在说话间便已然要缩小至零。

“浪人就能违背自己的信念,为所欲为么。“

在他那步步拔升却又陡然消失无踪的气机之下,我只得开始后退。

可这样做的后果,只不过是让本就渺茫的生存几率再度下降罢了。

不能再退下去了。

我握紧了右手的那团火焰,可哪怕有着风灵的束缚,只不过是一团凡火的火之太刀已经开始不稳起来,颤抖着即将在不久后迸散。

“沙。”

我,站住了身。

而在我的面前,那已然将我纳入太刀攻击距离的浪人也站住了身。

“沙沙。”

那是风的流动,在这万籁俱寂的死寂当中的流动声,带着那潜藏至深的杀机传入我的耳朵。

嫣然,那浪人武士右手搭载了刀柄之上,嘴中念念有词。

“吾之刃所指之向,毋论鬼神,染血必斩,逢鬼必斩。”那呢喃声伴随着风声传入到我耳中,令我心中大惊。

言灵?!

不能再等了!

在本能的危机感当中,我扬起手中的火之太刀劈砍而出,欲要抢在言灵之前作出攻势。

但,似乎已经太迟了。

“唰!”

宛如陷入永夜一般,那潜藏至深的残暴杀机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其右手在一瞬间拔出了那斩下无数鬼神的妖刀,在白日显现的那一轮皓月之下,将凶残无比的血之纱幕笼罩现实,随后在秋水般的月光当中袭击而来。

乒!

刀,断了。

在那轮白日当空的皓月当中,那溢散着淡淡血芒的斩鬼妖刀拖出一道秋水般的残影,将本已构筑崩坏的火之太刀斩断。

“嗤!”

那是兵器挥砍过血肉之躯的声音。

伴随着那轻微的嗤声,滚烫的热血从名为人类的生物上挥洒而出,滴落在干渴的沙土地上,令其染上朵朵血红的彼岸花。

良久,那柄仍残留着人类血夜的妖刀浑然一震,将那冰冷刀剑上不再滚烫的血液洒落至地。

“你没死。”

他说道,仿佛那轮已经消失的皓月,那能够使人窒息的血之纱幕不是他创造的那般。

“是啊......”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气,我说道。

我没死。

我低下了头——那是数日未清洗而脏兮兮的法袍,在那暗色的法袍上,有着一道狰狞的豁口将其几乎撕成两瓣,却又因短短的数厘米距离,而让刀锋只得轻轻撩过,擦过那法袍。

那只是一道伤口罢了,一道比较长,比较狰狞的伤口。

不足一厘米深,不致命的狰狞伤口。

“可我,没接下你这一刀。”抬起头,望着那已然转身的浪人的背影,我沉声说道。

那一刀,本应带着那月光,在那皓月之下华丽的,却又血腥的,将我斩成两段。“沙。”他站住了身,那雄壮的背影面对着我,迟迟不肯转过身来。

良久,他又迈开了脚步,将那背影在我的眼中缩小,直至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三途河之上。

而这时,那来自奈良浪人的呢喃,才伴随着风来到我的耳边。

“斩鬼武士,只斩鬼神,不斩人......”

话语中似乎有些落寞,却又夹杂着些许的,自豪。

果然当中的必然么......

这个世界的武士,都这么强么。

“斩鬼武士......么?”

呢喃着,我转过了身,看向名为纪花由乃的半青少女。

“你没事吧?”她说着,走到我身前伸出那脏兮兮的手,又却不敢去触碰那道从我腰间横跨身体,从肩膀处消失的刀痕。

“当然。”笑着揉了揉纪花的头,我指着身上的刀痕,话语十分轻松:“想看魔术吗?”

“想。”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期待地看着我。

风啊。

请抚愈我的创伤。

在寂静中掀起的一阵无名轻风中,在那村民惊奇又恐惧的眼神当中,在由乃那满怀期待的表情下,不可视察的风流将我所环绕,在阵阵淡淡的灵力当中附上那道狰狞却又不致命的伤口,将那看似恐怖的血流止住,结成一道如同蜈蚣般张牙舞爪的的血痂。

“我们去卖东西吧。”

“嗯。”

少女点点头,在村民避之不及的眼神当中领着我,朝着村子的内部走去。

伴随着少女左拐右绕,我和她在这个并不小的“村子”当中行走着,直至来到一条热闹非凡的街上。

至少在我们来到的上一秒,这里还热火朝天。

这是一条并不长的商业街,在那破天荒出现石砖地板的街边,有着服饰各异的像是商人更像过居民的人在摆摊,那由粗木简陋制造的推车上摆放着些许食物,或其他等等五花多样的杂货。

可因为我和纪花由乃的到来,这条人流多到摩肩接踵的街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和由乃。

用那“这里不欢迎你们”的冷漠眼神。

“不用理他们。”拍了拍由乃的肩膀,我那轻不可察的声音随着风传到她的耳中。

由乃没有回答,但那逐渐趋于平缓的身体不再颤抖,而出领着我,如同“凶神”一般破开了人群,朝着街边的一间铺子走去。

是的,一间铺子。

在这个清一色推车和摆摊的街上,唯一的一间铺子,在那狭小的空间当中,其禁闭的木质红门之上有着一块破旧的牌典。

“济......世......”

“济式浮屠。”纪花由乃说道,随后来到门口,抬起手轻轻地扣了扣们。

“扣扣......扣扣扣......扣。”

不多不少,正好六下,其中那断断续续的节奏似乎隐藏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或许,是暗号吧。

我想着,直至那红木门之上突然发生了变化——门中间位于头部的地方,那红色的木块已经被挪走,一双苍老而又浑浊的眼睛取代了他出现在那儿。

“由乃?”那双眼睛的主人说着,声音比之垂暮之年的老人,更似已经进了半截棺材的死者的嘶哑之语。

“嗯,是我,医师。”

“他......是谁?”那双眼睛眨了眨,随后望向了纪花由乃身后的我,那浑浊不堪的眼睛在一瞬间似乎波动了起来。

又是一个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的人?

“他是我的前辈。”

“雾雨,我叫雾雨。”我上前一步,欲要从那双眼睛当中看出些什么。

毕竟,眼睛是不会欺骗人的。

然而他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后退了一步离开门口,那垂死之人话语在嘶哑:“雾雨......你不是......这里的人咳、咳!咳咳!“

他说着,却又突然咳嗽了起来,其程度之剧烈,说他下一秒会当场去世我都会相信。

“医师!”由乃慌忙地叫了一声,贴在门前柔声问道:“医师,你没事吧?”

“咳咳!我咳、咳咳咳......我没事......”那名为医师的老者缓缓地说道,隔着一扇门嘶语着:

“年轻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雾雨来自西方,西方大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处于奈良时期的疑似日本的国度,那隔着一个海洋的彼岸的国家,正是处于盛世的大唐:唐朝。

“不......你不是......”

然而,那医师却否定了我的话,在我以为我的设想是错误的时候,他却又再度开口。

并让我陷入沉默。

“你是......外乡人......”

他说着,话语中蕴含着的是我所无法体会的莫名深意。

“外乡人?”纪花由乃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后看向了我:“雾雨前辈是外乡人没错啊。”

不,他说的不是普通的外乡人。

在门的对面,那隐藏在红木门的对面,那名为“医师”的老者所说的外乡人,是另一个含义。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由乃......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雾雨前辈说要换点东西,然后我们去吃一顿饱饭!”少女一笑,那绽放的笑容充满了半青少女的青涩魅力。

“哦?”医师满含深意地哦了一声,随后那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双眼看向了我。

“外乡人......你要拿什么,来换?”

“拿这个。”

我抬起了手,将流淌在大气中的风流所束缚,让那灵力混入形成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翠色风灵珠。

“封印了风灵力的法珠......”

“这个能换多少?”

像这种封印了风灵力的法珠,在精神力允许的情况下,我一天能制作至少十个。“不......不够......”然而医师却拒绝了我,在我眉头一皱想要询问之时,他再度说道:“我要的......你给不起......”

我给不起?

“你可要想好了,医师。”再度抓取了一颗风灵珠具现在手中,我沉声说道,“这种机会,有很多人都挣着要。”

“当然......可我不缺这个。”

“那你却什么。”

“我要......你的符。”

“我的符?”我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的雾符的?

要知道,这里和我发生战斗的地方路程根本不算短。

“......我不会让你白做工的。”

“你会给我什么?”

“咳、咳咳!你......给不给?”于一阵咳嗽声当中,红木门后的医师催促着。

雾符的话,如果是使用风灵力为载体,我一天最多只能制作三张......

而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当中,区区三张雾符,又能保护我到什么时候?

“当然。”痛快地点点头,我随手将手中的两颗风灵珠打散开来,随后咬破食指,在璃的帮助之下龙走蛇形,在短短数秒间就将一张雾符制作完成。

当然,这是最简单、最基础的雾符。

雾符:埋藏于时间的尘埃。

“很好......”那名为医师的老者说道,在门后结过那张青苍的透明雾符,随后递出了两张纸。

亦或者说,一张纸和一张符。

那张纸,在其淡黄而粗糙的纸面上只写着一个日文名——“医师”。

而另一张符,则比较特殊。

那是一张淡蓝色打底的灵符,其上面刻画的五芒星当中溢散着一股玄妙的气息。

“你们可以走了......咳、咳咳!”

医师下了逐客令,随后在愈发剧烈的咳嗽当中,离开了红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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