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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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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挑了挑眉。我可不认为随便一个路边的浪人武士,就能够说出我想要的线索。

浪人和巫女可搭不上边。

那浪人的脸色有些古怪,不停地摆弄着桌前盘子里的木签:“我见过一个巫女,在平城京那边。”

“平城京那边?”

“对,在平城京......我见到了巫女。”

我有些诧异。要知道,平城京在现在而言可是一座大城市,所谓的巫女一般都是守护在神社当中,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在平城京当中被普通人所见到。

平城京是什么?

是扶桑的首都,奈良时代的首都——仿照隋唐时代东之国的京城长安是新建的一座都城。

而平城京,东西长约六公里,南北约四公里。大内与平城宫位于北侧中央,朱雀大路由北向南将京城分为两边,东侧被称为左京,西侧被称为右京,又有数条东西及南北向的大路将城内分为八十四坊,每坊十六坪,其中平城宫占四坊,寺院、东西市、陵墓又占十坊左右。

那么在这座城市当中,为什么我断定巫女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出现?

这要涉及到一个历史知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极似古代的平行世界到底会出现多少偏差,但大势之下的状态我相信还是原来那样的——奈良时期,扶桑所注重的不是所谓的神道教,而是外来而传播到本地的佛教文化。

这个时期的平城京,有的只可能是佛寺,而不是神社,甚至于神道宫。

“你确定?”我并不相信那浪人武士,口说无凭之下我根本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句句属实,万一信息出了差错,那对于任务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那浪人武士不屑一笑,道:“确不确定我无法保证,但我确实要去平城京一趟。”

话罢,他便将那手中的木签一折,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似警告又似忠告的话语。

“如果不怕死的话,就跟上来吧。”

不怕死?他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长距离的行程肯定会伴随着极大的风险性,尤其是出现在我的眼前,切切实实存在的不出现于历史当中的鬼神。

但这并不是我怕死的理由——他说的话,有更深层的含义。

思索之下我决定追了出来,试图挽留那名不知深浅的浪人:“请留步!”

但回答我的只是那沙沙的风流声,那浪人在短短数秒间仿佛遁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怕死么......

呢喃着这句话,我重新回到了那市屋当中,迎面撞来的却是满嘴油腻的半青少女。

“吃完了?”说着,我越过了少女看向那桌上,果然那青绿色的灵鱼已经只剩下骨头,静静地躺在盘里一动不动。

当然,要是能动就真的见了鬼了。

“吃完了。”

“很好,我们走。“点点头,在少女那有些莫名的神情当中,我习惯性地将手按上她的头。

然后揉搓了一番。

嫣然,我的手止住了,一愣之后目光扫了一眼我的手,以及她那变得油腻不堪的秀发。

“......”

“呃......走吧。”

“变态。”

“好了好了,我是变态,该走了。”强行略去少女那已然有些生气的眼神,我先行走出那市屋,破开人群朝着“家”走去。

如果那也算家的话。

于是乎,在一阵比路人更加沉默的沉默当中,盯着来自背后那怨念满满的目光,我和纪花由乃一路风平雨顺地走出了这个小镇规模的村子,来到了所谓的“三途河”边上。

虽然那目光很不好受,但比起来时遭遇的“袭击”,总归可以说是风平雨顺了罢。

沙。

“那个......”站住了脚,在那来自背后的怨念之下,我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望着纪花道:”要不要洗个头?“

“变态。”

“过分了,我不是故意的。”木着脸,我试图用来自前辈以及指导员的辈分来压迫她。

“变态。”

很显然的,大失败。

“你不答应也得洗。”我绷着脸,强行来到由乃的身前将其架住。

“你干嘛!”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唰的一下铁青起来,开始剧烈地挣扎,“放我下来!我不要洗!”

“我是调查员。”

“你是调查员关我什么事啊!”

她挣扎着,却无法逃脱我的“束缚”,只得挣扎着却离那所谓的三途河越来越近,随后被我架在上边。

毕竟是个普通人,能挣脱风的束缚的话,那人类也不用惧怕鬼神了。

“调查员是自私的。”只手虚抓着,那由风构筑而成的虚无大手束缚着由乃缓缓地往下沉去,在其脸色越发难堪的情况下强行把她往河里塞。

“不要啊啊啊啊啊!!求求李!“

在腿触碰到那清凉透彻河水的那一刹,少女仿佛是按下了开关一般,其分贝之高让没有魔力增幅的我都有些承受不住,只得捂住了耳朵。

但一只手怎么可能捂住两只耳朵啊!

真的是连带自己都糊涂了。

拍了拍头,控制风拦截住那灌入我耳朵的魔音之余,我大声朝着不远处的纪花呐喊着——

“下面没有鬼的!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啊!咿呀!!!”少女不停地叫喊着,在双腿正式沉入三途河之时爆出最后一阵叫喊,随后如同坏掉的人偶一般,空洞着眼神垂下了头,仍由那河水将其吞没,随后在风流的控制之下仅将头部露出,其余的身体都浸没在水下,被那十分急促的水流所洗刷着。

连人带衣的,被那清凉而急促的水流冲刷走身体的污垢,被那风流控制的水润湿头发,带走那油腻的污渍,将其墨色的秀发回归本色,湿漉漉地搭在脸上直垂而下。如果不是那被玩坏一样的脸的话,洗干净了的纪花由乃无疑是个美人胚子。

“真的......浪费精神力帮你洗个澡还不乐意。”嘟囔着少女注定无法倾听的话语,我控制着风流将其中河流当中如萝卜般拔起,将其投放在对岸并简单粗暴地掀起一阵狂风,把她的一身衣物吹干。

在来到这个副本时当中,长达五天一直不洗澡,身上那股味道已经突破了我所能容忍的极限,在经过野蛮般的徒手进食之后,忍无可忍的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清洗一遍身体,连带着纪花由乃一起。

哪怕这会消耗我那恢复得十分缓慢的精神力,我也要这么做。

这可不是普通的五天没洗澡啊......那积垢在身体上的血液干枯成状,并在冷热不停的环境之下融化又凝结,配合着伤口时不时出现的化脓现象,这股味道就算是拿去被当做生化武器去使用,我也深信不疑。

不过,在我洗澡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看够了没?”

并不是对纪花由乃所说,而是对那个一直注视着我们的存在所说。

那个一直在水底下按着我们的“它”。

望着那清澈见底的三途河,那急促水流当中仍游动着的不知名鱼类在我的眼底下四处不安地攒动着,似乎是察觉了我的视线一般,尾巴一摆便攥射而出,消失那河流的下游处。

当然,那条鱼不是它。

“我不是那群浪人。”我说着,缓缓走到河前,将那踩遍大地的双脚步入河流当中,“我不斩鬼,不斩妖,不斩鬼神。”

嫣的,我停住了脚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站在河流边。

“但若你主动侵犯。”凝声诉说着,伴随着那于虚无当中絮乱的风流,翠色的风之羽翎在我的周身显现而出,又化作透明的风之双环缓缓转动着。

“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话罢,我又迈开了脚步,正式步入了河中,一步一步地前行着,顶着那几乎要将我冲垮的急促水流,来到了河的正中央,只让嘴巴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

在水流的漱漱涌动当中,那个它似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我静静地用那流水冲刷着身体,冲刷着胸前的那道狰狞伤口,让那点点血腥在水流当中散开,转眼间便将整条河染成了血般的猩红。

但这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我闭上了眼睛,可那个它似乎认为有可乘之机——那熟悉的淡淡腥味开始钻入我的鼻中,在数息间便以浓郁到了一个极致,仿佛身处血河的深处无法呼吸一般,欲要令我窒息。

三途河有鬼。

但不过是小鬼罢了。

“我不是来斩鬼的。”可我也不是吃干饭的。

我是调查员,经历了四轮任务的调查员。要说现在的我还如同当初的预备调查员那般,那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在我的话语之下,那浓郁之际的铁锈腥味不降反升,到刹那间就要将我整个人都吞没,可在将我彻底包围的那一秒,却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如同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

勾起了嘴角,我笑着睁开眼,看到的是那清澈河水之上的,一洗如镜的碧蓝天空。

“明智的选择。”

它在渴望什么,我很清楚。

为什么早在由乃下水之余,那个它没有下手?

无他,渴望我的肉体罢了。

虽然莫名失去了魔力的感应,失去了我原本所拥有的根基,但那将魔力取代灵力感知能力并没有那么废。说灵力不如魔力那是肯定的——我是魔法使,不是灵力使。在尚存魔法使的本能之下,掌控魔力的我有着天大的优势去学习,去重新获得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去超越它。

但灵力不同,没有本能的帮助去探索灵力,我只能凭借我短短调查员生涯当中的经验去实验它,正如我无时不刻在想象着风与灵力的组合一般,将其搭配发挥出足以代替魔力的力量,去帮助我完成这次的任务。

而哪怕是灵力,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这是一种资质,一种天赋。

在观察了由乃的“村子”之后,除了那老板以及那两位我看不出底细的浪人武士,其余人包括医师在内,都没有灵力波动的痕迹,亦或者说“力量”分子波动的痕迹。

说起来很神奇,这似乎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一种力量形式——根据其性质,我将其命名为“波纹”。

理论上来说,这种波纹应该是代表着自身天赋的一种隐藏的却又具现化的事物:

在那名发誓逢鬼必斩的浪人武士身上,在其气势展露的那一刻,一种冥冥当中的气势,亦或者说是波纹性质一样的虚拟事物切切实实地从他身上具现出来,尤其是在他斩出那令皓月白日当空的一刀之时,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波纹化作了血幕将我所遮掩,极大地干扰了我的预判,甚至于有着强大的摄魂效果。

如果说那逢鬼必斩的浪人身上的波可能是我的错误判断的话,那老板和那浪人的出现就证实了其可能性。

或许会弱于那“逢鬼必斩”,但老板所制作的食物,那邋遢浪人的斩鬼太刀之上,我都能感受出一股正在不断波动的力量,如同在呼吸一般缓缓波动着的“波”。

既然他们有,并且都那么能够一眼看出我的“身份”,那这就很值得我去回味了。

——我也有着“波纹”,可能是灵力,可能是风,也可能是我现在所不知道的事物,但我确确实实的拥有着“波”。

波纹是会相信吸引的。

我能够在人群当中看到他们,如同黑夜当中的皓月般显眼地看到他们,那么同样在瞬间察觉到我的他们,也一定是如此。

有趣。摇摇头,我将那脑中的事物抛开到一遍,迈动着双脚,在那强劲有力的水流冲击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岸,运用那陌生的灵力小心翼翼地缠绕着周身,随后猛的一震,将一身的水汽全部驱散掉。

“走吧。”

来到那一脸生无可望的少女的身前,我牵着她的手,就这么赤着脚朝着竹林走去。

沙。

突然,我脚步一停,就这么站在原地。

“哦,对了。”我说着,那一直垂在腰侧的左手一握,笑了起来。

“你也有波来着。”

嗤!

伴随着风流之刃的絮乱噪声,伴随着在噪声中响起的轻微嗤声的,是那红得妖艳的滚烫血液挥洒而出。

我好像说过。

“我是......调查员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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