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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韩福胜挟旧求活命,忆祖先却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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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韩福胜挟旧求活命,忆祖先却是故人

  此时小明山众军士以李宗嗣、李宗岩兄弟二人为首,连番冲击盟军营寨。周文广、梁兴、王俭、张铜锁、屈通律各持器械紧随其后,犹如虎入羊群,直杀的豪强盟军血流成河。

  盟军此时只管逃命,谁还敢拼杀。宋云霄、孙犁、李桐等护着陆廉更是亡命奔逃入营,五千盟军顿时如决堤的江水,溃败四散,哭号之声更是不绝于耳,自相践踏不知死了多少。

  大营门口的尸体都摞成了山,寨墙也被急于逃跑的盟军推到,陆廉等人一看,大营已经不可守,头也不回的往凤阳而去。

  李宗嗣一看胜负已分,便高声大吼:“跪地投降者不杀!”周文广、梁兴等人也纷纷指挥麾下军士高呼,顿时,来不及逃命的纷纷放下兵器,跪地请降。

  沈昂和韩福胜本来正在指挥本部人马继续抵抗,坚守营寨,可是一看别家的,不是投降就是逃命了。本部人马也是人心惶惶,韩福胜和沈昂知道大势已去,也只能推到寨墙,撤退。

  李宗嗣人少,不可能全面追杀,只能攻击顽抗不降者。李宗嗣隐隐看见了沈昂的旗号,心下突然恼恨起来,心道:“前番我饶你性命,这番却写檄文骂我,这回可绕你不得!”

  于是对下令道:“梁兴,你指挥收拾残局。周文广你带着本部马军,随我追杀那个姓沈的!”

  周文广、梁兴二人抱拳道:“得令!”

  李宗嗣率先冲出盟军残破的大营,周文广收拢了麾下百余马军,呼喝着屈通律一道跟随李宗嗣追了上去。

  韩福胜带着韩家庄的本部庄丁不过五百余人,骑马的不过数十人。由于最后才逃,很快被李宗嗣追上。

  按理说这些人都是李宗嗣的同乡,可是现在李宗嗣满脸鲜血,也杀红了眼睛。谁也不认识谁,长槊挑杀了几十人,余者哀号一声,纷纷溃散,跑的漫山遍野都是。沈昂和韩福胜只能带着骑马的卫士亡命奔逃,也不管身后步军是否活命。

  李宗嗣只知道沈昂的旗号,就在这韩家庄的队伍里,死死的盯着不放。

  韩福胜和沈昂连番抽打坐骑,很快赶上了陆廉等人,陆廉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杀神带着马军狂飙突进,尾衔追杀,只如砍瓜切菜,沿路净是倒毙的尸骸。

  周文广就在李宗嗣身后,兴奋的大吼了一声:“前方有河流阻拦,他们逃不掉了!”身后百余跟随的马军更是放声欢呼了起来,前方奔逃的这些人衣着不凡,必然是身份尊贵之人,若是尽皆杀了,缴获想必不少。

  陆廉等人也看见河流,顿时心丧若死。“天亡我矣!”陆廉勒住坐骑,散落下来的白发被风吹的飘零四散。四处一望,跟随身后的不过数十骑。

  想想五千大兵进发之时,意气奋发,如今兵败如山倒,好似丧家之犬。内心好不凄凉,陆廉环顾一下,哀伤的说道:“前有大河阻拦,后有追兵迫近。我等不可让贼寇残害尸身,不如在此自尽,亦全名节!”

  宋云霄、孙犁、李桐等人如何肯,李桐道:“我等何不泅渡过去?”宋云霄道:“河水湍急,如何快速通过。追兵一来,乱箭一发,我等皆死于河中矣。”

  孙犁叹息一声:“就听陆盟主之言,自尽了也好,省的贼寇欺凌羞辱。”说罢,抽出腰间的宝剑,用衣袖一擦,光亮照人:“我宁死不受贼寇羞辱,先走一步,尔等自便。”

  说罢,便将宝剑往脖颈上一横。韩福胜此时刚到,看见孙犁要自尽,大吼道:“孙庄主且慢,我有办法退敌。”

  栖栖遑遑的众人猛的回头,孙犁道恨声道:“莫非韩庄主要投降?”

  韩福胜道:“我去游说一番,拖住追兵。若是不行,我等还有数十骑,如何不誓死一战?”

  此时烟尘滚滚,眼看着李宗嗣就要杀来,宋云霄急道:“就依韩庄主之言,无非一死而已。”

  沈昂藏在众人身后,此时绝不出头。他心里明白,这些人中,李宗嗣最是恨他。事情起因皆是他走马岭沈家引起,李宗嗣先前虽然破了他庄子,却饶了他性命。

  他沈昂一转身就写檄文骂李宗嗣、聚兵马讨伐小明山,若是换过他沈昂自己,也绝对恨意难消。一见韩福胜此时欲力挽狂澜,不由的钦佩道:“韩庄主有弥天大勇啊,此事若成,对我等皆有活命之恩。”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追捧。

  韩福胜次子韩广觉也在,立刻道:“父亲,我与你一同去。”韩福胜道:“不行!我一人去便可,人多了就不灵了。”

  言罢了韩福胜又掉转马头,向李宗嗣奔去。

  其实韩福胜也没有把握,但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若是能逃了,他也不想出此下策。万一自己认错人了,岂不是白送了性命?此时前方大河挡路,只能兵行险着了。

  李宗嗣一见远远有人奔来,心想,莫不是要投降?于是一举长槊,大喝一声:“停止前进!”

  马兵们听了,纷纷轻勒战马,战马缓缓的降速。激战了半天,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大口的喘息着。

  韩福胜一见李宗嗣停止追赶,心下松了一口气。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一槊杀了自己,可就太冤了。

  离得近了,韩福胜一见,果然是自己庄子上的李二郎。虽然披盔戴甲,看的不清晰,但是周文广这个俊秀的小伙儿,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再一联想,小明山贼寇化名李二,不是李宗嗣,李二郎又是何人?

  韩福胜自觉的走出了一箭之地,陆廉他们肯定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便朗声道:“二郎欲杀故人呼?”

  李宗嗣如何不认得韩福胜,打虎之前,还远远的观望过此人。他的管家还好几次来自己家,要买自己家那十几亩地。打虎之后,在韩家庄的打谷场,还一起喝过酒,给了自家一贯上好的铜钱呢。

  李宗嗣不禁的有些想笑,当初还想招募自己,给他韩福胜当个护院教头。如今却要栖栖遑遑的来求自己活命,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看见韩福胜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宗嗣也不隐瞒了。打开了头盔上的两片凤翅,把脸露了出来。

  “韩庄主别来无恙?身体还好吗?”

  韩福胜无奈一笑,勒住了坐骑:“好不好,全靠二郎了。”

  李宗嗣此时心情非常的好。往日需要自己仰望的人,此时却小心翼翼。

  “哎呀,若是韩庄主没有认出我,我还能饶了你们。可是我家祖坟皆在韩家庄,若是你回去抛了我家祖坟,我将来如何面见我家列祖列宗?”

  韩福胜后脑勺一凉,李宗嗣之所以化名,许家还伪造了他的死因。不就是为了隐姓埋名,免得连累了祖上。如今自己一语道破,若是李宗嗣多想,岂不是雪上加霜了?

  韩福胜急中生智,便道:“二郎多想了,我早就认出你了。所以才一直躲在大营里不出去,就是怕和你兵戎相见。要说,早就说了,如何等到现在?”

  李宗嗣只是摇头:“我上过一次当了,你说出天花来,我也不信。这样,我不杀你们,你就这些人就到我小明山做客如何?也体会一下工农之苦。”

  李宗嗣话音一落,身后众人哄堂大笑,不就是去小明山的俘虏营劳改么。

  韩福胜一见众军士的笑声,就知道李宗嗣绝对没憋着好屁。于是又想了一法:“别人可以出卖你,我韩家却出卖不得,咱们可是几十代的交情啊。”

  李宗嗣更是乐了:“你这老倌,我自幼在庄子上长大,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我可没有看出咱们两家有交情?你还贪图过我家的土地呢,现在都归你了吧?”

  韩福胜一拍大腿:“事到如今,我就和你说了吧。你可知道我为啥姓韩?”

  李宗嗣道:“你祖上姓韩呗,行了别打马虎眼了,你们都跟我去小明山吧。”李宗嗣骑着大黑,围着韩福胜转圈儿:“你会写字,又有功名在身,现在我山里连个文人都没有,管理军户实在为难,连个户籍都做不了,你去了可以当个主簿,不让你卖力气,如何?”

  韩福胜急道:“我家祖上可是当年南唐右仆射、同平章事、文靖公、韩熙载也。”

  李宗嗣道:“跟我有啥关系?不认识。”

  韩福胜道:“南唐后主李煜你可知道?”

  李宗嗣想了想:“不知道,干啥的?”

  韩福胜急道:“你连你家祖宗都不记得了?”

  李宗嗣道:“废话,我家里连个认字儿的都没有,族谱都传不下来。李煜又是谁?”

  此时,周文广的眼睛都瞪圆了:“二郎,不可高呼祖宗名讳。那是当年南唐的皇帝啊,你可是帝王之后啊。”

  李宗嗣都糊涂了:“文广,你着急啥?”

  周文广道:“我祖上是南唐司徒周宗,周君太也,南唐后主陛下的两位皇后都是出自我家呀,我如何不着急!”

  韩福胜也惊着了,赶紧抱拳道:“怪不得周公子面冠如玉,原来是名门之后啊。南唐亡国之后,我们这些亡国之臣的后人,四散飘零,想不到咱们再此又是重逢了。”

  李宗嗣上辈子就是个小学文化,后天学习的都是手机给予的,连忙道:“你们说啥呢,咱们祖上怎么就四散飘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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