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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三、田中少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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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田中少将对我的身份似乎没有丝毫怀疑,但是作为一个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特务,我在生活中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谨慎小心。《菜根谭》到的那天,我并没有亲自去拿,而是让那天等着我一起去订书的宝木去取了回来。

  当一个秘密被摆在明面上的时候,就算是敌人也不会认为那是秘密。

  郭兴华在近百人的大课上,直接的告诉了我,我们之间特定的密电码的母本。这是一招险棋,但也确实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拿回《菜根谭》的第三天,我收到了郭兴华传来的一段有效密电。

  让我密切关注田中少将的行踪,并与千叶繁保持联系,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尽可能探知千叶繁所在研究室的实验进展。

  郭兴华虽然向我下达了这一命令,但其实不管是他还是我,都知道后面这一条几乎是废话。千叶繁的秘密研究,就算是在日本本国上层也是绝密。千叶繁就算再看重我这个‘女儿’,也不可能向我泄露这样的军事机密。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日本驻军在未通知中国地方当局的情况下,在中国驻军阵地附近举行所谓军事演习,并谎称有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搜查。

  中国驻军拒绝了这一无理要求,日军便以此为借口攻击中国驻军。

  永定河岸,卢沟桥畔,一时间狼烟滚滚,山河悲泣。

  从此,日军长驱直入,全面侵华,华北及华东大部分地区沦陷。

  一九三八年,我在战争的紧张氛围中几乎没有心思再继续课业。

  年前,上海沦陷,我多次向郭兴华打听已经改名为军统上海站的消息,却一次次都只得到‘失联’这一答案。而电台中传来的消息,则一天天的让我更加心惊。

  各种轰炸和屠杀的消息中,我只能一次次的默默祈祷着家人的平安。

  七月,田中少将已经很少再出现在香港,同时他也让我暂时停课,并由专人保护隐蔽了起来。我从他的日常活动中推测到他肯定已经收到了某项军事命令。

  广东省一带的华南沿海地区一直以来都是中国从外地输入各种物资的重要地点。田中的这一行动,基本可看成是日本海陆两军要对广东进行两面夹击的预兆。

  停课之后,我便通过田中留在香港的护卫队,向他传达了自己已经学成,希望能都为帝国效力,成为一名军医的意愿。但却并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

  直到十月底,田中才派人将我接到深圳。

  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攻陷了广州,并在深圳河北岸,与英军为界。两岸战事,一触即发。

  我成功的进入了日本在深圳驻扎的陆军军医。

  我医治着这些本该死在中国人手中的日本士兵,小心翼翼的向他们探听着各种讯息,并分析总结其中我认为有用的传给郭兴华。

  在医治日本士兵的实践中,原本只是死记硬背下来的各种医学书籍逐渐在我的手中融汇贯通。

  日军之中,军医很少。听某高级将官抱怨,据说是日本国内医术精湛的医师基本都被编入了研究室,所以配给军队的军医十分稀缺。否则田中少将也不会无计可施到让我这么个才念了一年医学护理的人来充数。

  我的手很稳,所以在一次给士兵清创的过程中,被上级赏识,在一番考教之后,我从主要负责护理直接变成了主刀的医师。

  不知道是出于民族对立的仇恨还是我本人骨子里的残忍。我在第一次给人开膛破肚的进行手术时,竟没有丝毫慌张,平静的就像是在宰杀一条案板上的鱼。

  但这一点却却很受这群日本人的推崇。

  田中少将不止一次夸赞我沉稳冷静,不愧是千叶繁的女儿。并亲自打电话将我在军中的表现转告给了千叶繁。

  而我的军衔也从二等兵一举升至下士。

  在日本人的军中,我每天听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聚在一起炫耀自己又杀了多少中国人。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明白了,爸爸妈妈所说的国家和民族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医能救人,也能杀人。

  我送到我手中的一具具肉体,实践着怎么救活一个伤重濒死的人,同时也悄悄练习着怎么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我小心的把握着其中的分寸,竭力的救下那些即便活下来也上不了战场的人,用他们来证明我的医术,作为我积攒军功升级军衔的资本。

  同时悄无声息的在那些明明只受了非致命伤害的人身上埋下隐患,让他们在重新走上战场之后,极容易因为一点点心跳加速就莫名死去,或一个不小心就脑充血。

  这是我在潜伏期间能按照本心所作的唯一的事情。

  每次看见日军死亡名单上的人出现我熟悉的名字时,我便会有一种隐秘的愉悦。

  可我的这种暗中的小手段,和竭尽所能搜集到的各种情报,也依旧阻拦了日军对中国的侵略。

  一九四一年末,日军正式向英美开战。

  十二月八日中午,我随着日本大军渡过深圳河。行军途中,情报还来不及传递,三天后,日军就攻破了英军的重要布防,新界、九龙被占。

  田中驻扎原地,并奉命派出代表要求英军投降,被港督杨慕琦拒绝。

  一个星期后,日军增援抵达,渡过维多利亚港,并开始攻击香港岛,英军节节失利。

  加拿大的温尼伯榴弹兵部队把守香港岛南区黄泥涌峡,不过最后亦遭日军强攻成功,并使香港最后一个水塘失守,英军面临断水断粮。

  十二月二十五日,港督杨慕琦在日军总司令部半岛酒店投降,这一天也在后来被香港民众称为黑色圣诞。

  我再次回到香港,虽然表面上是以胜利者的身份,但看着与四年前气氛完全不同的香港,内心感到万分悲凉。

  而此时我并不知道,一个让我几乎绝望到想要放弃一切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郭兴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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