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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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办公室拉着厚重的黑丝绒窗帘,一片昏暗中,乐靖晟孤独的在坐位上吞云吐雾。

“乐总,咳咳……”

电话响了半天他也不接,罗大卫只好推门进来叫他,房间里弥漫的烟味让他咳嗽起来。

乐靖晟掐灭烟蒂,将灯光扭亮,“什么事?”

“杨小姐来了。”罗大卫小心翼翼的观察乐靖晟的表情,他只有烦闷的时候会点烟,这是第一次抽得这么凶。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想见任何人,让她走。”乐靖晟的心情坏到极点。婧虞和石谦新一起消失,他的心好像被掏空一样难受。

“这次是杨小姐和她母亲一起来的,她母亲的态度很彪悍,整个保安部都招架不住,而且她们扬言,要是你不见她们,她们就去骚扰酒店的客人。”若非万不得已,罗大卫也不想打扰他。

乐靖晟沉思片刻,“跟她们说我在开会,让她们半小时以后再上来。”

罗大卫得令退出去,半个小时后杨子娇母女就到了。乐靖晟已经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把房间里的沉闷一扫而空,他还洗了个脸,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靖晟……”杨子娇几乎是冲进来的,软软的叫了一声,眼泪就掉下来。

从婧虞那件事发生,她就再也没见过乐靖晟,她去乐家如果是柳妈开门,就会被好言好语的劝走;若是乐瑶在家,她就会被扫帚赶出来;她到公司来,乐靖晟不是出差就是开会;总之她是各种见不到他。

乐靖晟冷静的坐在那里,一副很忙的样子,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连头也没抬,“你们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待会儿还有个会!”

杨子娇一听这话哭得更凶,胡娟心疼女儿,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靖晟,我们远道而来,这就是你们乐家的待客之道吗?”

乐靖晟这才放下文件,抬头看她们一眼,抬手示意她们坐下,同时按下内线,“大卫,叫薇薇安给杨小姐和杨太太冲咖啡。”

“不知道两位这么劳师动众,找我有什么事呢?”他的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来是想跟你谈谈你和子娇的婚事。”胡娟心里也不爽,所以也没有跟他客套,直接开门见上,“我们已经见过你妈和你阿姨,他们都同意你和子娇在一起,所以我们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如果你觉得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这件事可以由我们几个长辈来操办,你和子娇到时候负责穿戴整齐出现就行了。”

“我不会娶她的。”乐靖晟看着一直在一旁嘤嘤抽泣的杨子娇,心里没有半分的怜惜,只有深深的厌恶。这样佛口蛇心的女人,每晚跟她睡在一起一定会不寒而栗。

胡娟只有这一个女儿,心肝宝贝一样捧在手上,怎么能允许乐靖晟这样的蔑视,可她今天是来求和的,不是求气,“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她那么对婧虞的时候,有没有为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她像一个慈母心肠的人吗?”乐靖晟冷冷的勾起嘴角,“她这样的母亲,只会养出一个祸害,不要也罢。”

这不是指桑骂槐吗?还没有人敢给自己这种气受,胡娟气得一拍桌子,“乐靖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以为你喜欢子娇不是因为我们杨家的权利吗?”

这个原因杨子娇也想过,只是这样被赤-裸-裸的说出来,她自己也接受不了。不等乐靖晟确认这个答案,她自己已经擦着眼泪圆场,“妈,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对婧虞那样,她是靖晟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不该那么小心眼。”

杨子娇眼泪汪汪的看着乐靖晟,态度很诚恳,“靖晟,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自己没脸见你,可肚子大了是遮不住的。”

她温和的摩挲着肚皮,“你可以不考虑我,但你考虑考虑我们的孩子,好吗?你也不想他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对吗?”

这是乐靖晟的软肋,杨子娇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神闪了闪,“靖晟,求求你,我一定会改的,我们先结婚好不好?我们一起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

乐靖晟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点了一支烟,“子娇,孩子有好几个月了是吗?”

见他语气松动,杨子娇和胡娟都松了口气,“嗯嗯,医生说孩子发育得很好,那么小,那么可爱。”

“那这样,我陪你去做个产检。”乐靖晟起身合上文件,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我也想看看,孩子在肚子里是什么样子的。”

这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应该有的担当,胡娟很高兴乐靖晟悬崖勒马,“好,就这么办!”

“不,不,”杨子娇慌忙摆摆手,“你不是说你待会儿还有会吗?”

“我马上叫大卫推掉那个会,反正我姑姑现在也不愿意我出现在各种会议上。”

乐靖晟忽然变得很爽快,杨子娇却扭捏起来,“还是不要,现在你在公司的处境不好,还是要多花点心思才行。”

“那你想怎么样?”乐靖晟冷冷的看着她,语气有些不善,但从表情来看,似乎又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杨子娇怯怯的看看胡娟,又看看他,主动拉着乐靖晟坐下,“不如,我们趁着还有点时间,来商量一下看看婚礼的事情怎么办?”

相对去医院照B超看孩子,胡娟当然更喜欢快点把这件大事落实。

薇薇安送了咖啡进来,三个人又坐下来。

杨子娇浅浅的抿了一口咖啡,“靖晟,我肚子也不小了,我希望我们可以越快越好,还是维持原计划不变好吗?”

未免夜长梦多,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而且不会浪费之前现成的准备。

乐靖晟一直盯着杨子娇的咖啡杯,若有所思,“你想先举行婚礼还是先拿证?”

“当然是一起。”这件事胡娟计划了很久,一提来她马上来了精神,“结婚那天,你们早点出发,中途就去民政局拿证,然后再去教堂行礼,让他们把你们拿证的过程都拍下来,留作纪念。”

看着她一口气喝掉半杯咖啡,乐靖晟忽然转变态度,看了看时间,“不好意思,开会的时间到了,这件事晚上我们再商量好吗?”

只要有得商量,就是好事,何况晚上并不是很久。胡娟和杨子娇这才点点头暂时放过他,“那么,靖晟,我们今晚在你妈那儿等你。”

“好!子娇你待会去医院照个B超,帮我拍个照,我不能去医院,也想看看孩子。”乐靖晟拿起桌上的文件,一副要去开会的样子。

杨子娇温顺的点点头,乐靖晟总算勾起嘴角笑了笑,“薇薇安,帮我送杨小姐和杨太太,记得一定要把杨小姐安全送上车。”

走到门口,胡娟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们明天还会来拜访你的。”

文件夹被乐靖晟重重的摔在桌上,文件被摔出来,散落一地。

趁着他为婧虞纠结内疚的这段时间,乐瑶已经夺回大量的权利,乐靖晟其实根本就没会可开。他按下内线电话,“大卫,替我跟着他们。”

婧虞笑嘻嘻的撞撞石谦新的胳臂肘,“吃饭,吃饭。”

石谦新原本是很饿的,可这会儿却什么都吃不下,到嘴的肥肉都飞了,这白米饭有什么好吃的。

他又激动又兴奋,以为会如愿以偿,结果团子抱着个玩具闯进来,“妈咪,妈咪,东叔叔叫你下去吃饭饭了。”

看见石谦新压在婧虞身上,两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他含着手指愣了一下,才大叫起来,“爹地,你们在做游戏吗?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蓄势待发的欲-望只好被生生的憋回去,石谦新的汗津津的淌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床上,不是婧虞拉他,他根本就不想起来。

“爹地,你吃块肉肉,你刚才流了好多汗汗。”团子舀了块肉在勺子里,垫着脚递给石谦新。

童言无忌,石谦新却感到阿依和阿东那两道暧昧的目光好像箭一样射过来。他尴尬的笑笑,“谢谢宝贝,这是谁教你的啊?”

“依姨总这么跟东叔叔说,团子自己学会的。”他颇为得意,好像做了了不起的事情。他回头又给婧虞舀了一块,“妈咪也吃肉肉,我们待会儿要一起玩那个流汗汗的游戏哦。”

石谦新抬头望天,一大群乌鸦,华丽丽的从天井上空飞过……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没有之一。

就像石谦新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团子之间就有一份自然的亲昵,虽然团子还不太明白爹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就好像叔叔和阿姨一样,是一个特别的称呼,被称为这个人,一定会特别的爱他。

这是石谦新第一次以这样轻松愉快的心情呆在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他右手牵着婧虞,左手抱着团子,他们沿着青石板的长街,漫无目的的走。

蜿蜒的水渠里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水,能看见随水招摇的水草和穿行其间的银色小鱼儿。石桥旁边的阶梯上,有一群卖花人正在给刚从花圃里修剪出来的花枝清洗,应该是准备明天一早拿到街上叫卖的。

新鲜的红玫瑰上沾着水珠儿,金黄色的波斯菊正对着阳光微笑,还有各式各样的鲜花,给清幽的古镇增加一抹亮色。

前面有个包子铺的小笼包刚刚出锅,让整条街都弥漫在肉香中,团子在乐靖晟的怀里挣扎起来。

“爹地,肚子饿饿!”他吮着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石谦新。

石谦新把他放到地上,“那宝贝跟妈妈去买好不好?”

“好。”有得吃当然高兴,团子拉着婧虞就跑,“妈咪,快快。”

婧虞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团子过去。团子越来越胖,这段时间不见,他长了好几斤,她其实在考虑要不要在饮食上给他控制一下。

排队买包子的人很多,他们买完包子回来,发现石谦新不见了,那个一排卖花人也不见了。

“妈咪,爹地呢?我的爹地去哪儿了?”团子晃悠着手中的包子,“团子想跟爹地一起吃。”

“团子乖,爹地可能回家了,我们回去找他好不好?”婧虞四处看了看都没找到石谦新的身影,想他可能是觉得无聊先走。

这一次,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离开。

夕阳拉长母子俩的身影,婧虞才带着团子转回客栈,远远的就看见阿依站在街口。

“阿依,你怎么在这里?接客人吗?”有时候会有人外地客人在网上订房间,因为不认识路,所以阿依以前也会这样到街边等。

“不是,我在这里等你。”阿依见到他们也没有往回走的意思,反而蹲下来逗起团子,“小团子,告诉依姨,今天都去哪儿了?跟妈咪出去好不好玩啊?”

“好玩,团子吃了两个包包哦!”团子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手舞足蹈的跟阿依比划,“这么大,这么大的包包哦!”

阿依扑哧笑起来,婧虞也笑起来,团子比划的那个包子,起码直径二十厘米,哪有那么大的包子?

“走吧,我们回去吧!”婧虞牵着团子的手,她看见有几个人从客栈出来,往街道的另一边去,“那是今晚的客人吗?”

阿依也看见那几个人,心下松了口气,“不是,来串门的。”她敷衍了一句,牵起团子的另一只手,“走咯,我们回家咯。”

婧虞一进门,就被天井里的场面给吓到。天井中间本来有个石桌,现在不知去向,空置的天井中间用金色波斯菊围出一个桃心的形状,波斯菊外面是红玫瑰围成的桃心,就像课本上的同心圆,只是这是鲜花做成的同心桃心。石谦新就站在那正中心,神情款款的看着婧虞。

阿依将呆掉的婧虞一把推进桃心里,抱着团子和阿东一起迅速的消失。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天色渐渐暗下来。

婧虞还是垂下头,羞怯的搓手,她一紧张就爱这样。

石谦新低低的笑起来,弯腰在她耳边轻声的问:“喜欢吗?”

婧虞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这么多的鲜花,这样用心的布置,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抗。可这样好的石谦新,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的上,她更害怕那种得到以后的失去。

“我从来没送过你花,我想一次把以前的补齐,你要是不喜欢,我这番功夫,就算白费了。”他说得很可怜,好像婧虞要是不点头,他就要分分钟伤心欲绝。

喜欢,她是真的喜欢。婧虞含着泪点点头,跟石谦新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可以简单又安稳,这是她一生的梦想,择一城终老,携一人白首。

见她首肯,石谦新才松了口气,掏出一个精巧的首饰盒,薄绒上躺着一枚光闪闪的银戒。

“这里没有大的金店,只有银戒,你愿意就这样嫁给我吗?”他说着,单膝跪了下去。

一楼回廊的灯和二楼回廊的灯同时亮起来,婧虞抬头看见回廊上站着人,顿时觉得一阵炫目,她说怎么今晚那么安静,原来客人都被石谦新收买了。

“嫁个他,嫁个他……”大家都跟着起哄,拍着手叫嚷起来。

石谦新仰头看着婧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

幸福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婧虞慌忙背过身去。

“我要是现在给你机会,那也是被你欺负一辈子。”婧虞嘴上这样说,却还是侧着身把手伸了过去。

那枚小小的银戒这一刻重如千斤,石谦新小心翼翼的贯入婧虞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大不小,完全吻合。他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买的,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婧虞的尺寸刻进脑海。

“噢,噢……”周围都是欢呼声,石谦新将婧虞打横抱起,激动的在花心转圈。

转的两个人都晕了,石谦新才把婧虞放下,两个人抱在一起傻傻的笑。

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婧虞看见石谦新眼里的自己,眼睛明亮、脸颊绯红、俏皮可爱,她勾住他的脖子,缓缓闭上眼睛。

石谦新的手扣在婧虞腰上,他望着她娇嫩的红唇,轻轻吻了下去。

阿依抬起手,捂住团子的眼睛,激动得泪眼朦胧。在她心里,婧虞是个好人,值得这样的幸福,即便这个男人不是团子的亲生父亲。

这一晚,石谦新和婧虞睡在一张床上,他们的心情却格外平静。好像这件事确定下来,他们的世界就从此安静。不像年轻人的干柴烈火,他们平静的躺在那里,手拉着手,团子躺在他们中间,已经安然入睡。

石谦新捏着他稚嫩的小脸蛋,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婧虞,我买了明天的机票,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婧虞看看石谦新又看看团子,“包括他吗?”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让我的儿子在隔我千里之外的地方呢?”石谦新抬手抚着婧虞的脸,“放心,你的牵挂就是我的牵挂,你不能安心,我也不能安心。”

“可是,可是,我们要怎么解释呢?”婧虞担心团子的身份,乐靖晟已经知道,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如果曝光,将会在峡江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算我们三年多前就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这四年我们都不在峡江,即使他们要查,也无迹可寻。”石谦新说的理直气壮,即便是真的有人查到什么,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封锁这个消息。

婧虞摇摇头,“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就算我们骗得过所有人,骗得过你爸爸吗?”

这其实也是石谦新最担心的问题,他能查到这里,石学广当然也能。最重要的,他那个古板的父亲,盼孙子盼得望眼欲穿,可不代表会接受一个别人的儿子,何况还是那样畸形的一段关系。

婧虞知道自己说中他的心事,温柔的牵起他的手,“要不,我和团子留在这里,你先回去?”

“不行,你好不容易才答应我的求婚,我们一定要一起回去。”石谦新当然不肯,他当年把婧虞留在这里,就是个错误,这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那怎么办?”婧虞噘着嘴,心情沉寂下来。其实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很融洽,一切都顺其自然,好像没有什么悬念,从做男女朋友到求婚都很顺利。

其实,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才是真正的难题。

“婧虞,能不能委屈你和团子一下?”

石谦新终于松口,婧虞自然愿意配合,“不委屈,真的不委屈,遇到你,是我和团子的荣幸。”

“傻丫头,”石谦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快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婧虞一怔,“还要一起回去?”她以为他所说的委屈,是她要跟团子暂时留在这里。

“当然,我们可以给他们讲一个美好的故事。”

石谦新的鬼主意一向很多,婧虞一直都知道,可不管怎样的故事,也不能把别人的儿子变成自己的儿子吧?

婧虞不安心,她还想问,石谦新已经抱着团子闭上眼睛。

“乖,睡吧!”

婧虞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输不起,所以不想赌这一把。

可一大一小,他们睡得很安详,她叹了口气,披着衣服来到屋外的走廊上。

朗月清辉洒满院子,她看着天井里那个桃心,心里百感交集。那些花全部是连土带花盆的活株,阿依说要留下来,她说要给以后的客人讲老板娘的爱情故事……

多么美好的故事,可每一件华丽的外衣下,都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困苦。

婧虞不想连累石谦新,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团子,再当一次落跑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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