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方颜好像掉进冰窟窿里，心里从头冷倒脚，她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男人直接不避讳的告诉她他的打算。
所以她今日与徐劭的偶遇就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相亲吗！
那么徐劭呢，他又知道多少？
她无法想象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人会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一脸无辜的与她寒暄，看着她被他们玩偶似的摆弄。
参与这件事的，又有哪些人？
笑若春风的宋谨，和蔼温润的陈伯，怕是也参与其中，否则他们不会以那样诡异的眼神在背后打量她。
方颜两个字，在这群人的心中，算什么？
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还是随意调弄的“玩意儿”？
谁允许，让他们随意主宰她的人生，就因为她无权无势，需要攀附他们而活吗？
失望的苦水淹没了她对男人所有的期待。
方颜攥紧手下的被子，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失态。
她听到她沙哑的嗓音，用近乎嘲讽的语气，做出最后的妥协：“好，你选的人怎么会不好？”
卓圣凡的身子陡然一僵，两人越行越远的哀感涌上心头，真的是没救了。
他机械般的说着徐劭的好话，说他温文尔雅，熟读经史，你们两人在一起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低沉喑哑的言语像顿刀，一刀刀割在她的心口，方颜听到自己的心在流泪，昔日漆黑明亮的杏眼此时眼神空洞的聚焦在远处。
卓圣凡，你真的是够了！
卓圣凡不敢逼她太紧，话风一转，声线冷然的劝她：“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勉强自己，当个普通朋友还是可以的。”
方颜冷笑，嘴角的笑意在寒凉的夜晚有着一股子凄冷的意味：“然后呢？等你再给我介绍下一个，再来一场偶遇？”
小姑娘积怨这么久，终于伸出锋利的爪子挠他了。
男人俊美如神祗的侧脸，此刻在她看来，怎么看怎么可恨。
方颜心中怒火更甚，深深吸了几口气，止不住的想喷他：“你手上有份完整的名单吧！这个不行，再来下一个。这样多费事，要我说，干脆一起来得了。”眼见男人脸色暗沉，小姑娘更是止不住的得瑟，变本加厉道，“省得你还要整日耗费心思组织相亲，卓盛很闲吗？”
卓圣凡胸口几个起伏，眼底的光芒意味莫名,一把扯过小姑娘的手臂，让她趴在他的腿上。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浑话，选夫这种事情也能堂而皇之的从一个小姑娘嘴巴里说出来吗？
她倒是大言不惭的想一次性选完，省得麻烦。
卓圣凡被她话里透出的得意气得失去了理智，也不管自己心中又苦又涩的感情是什么了，把小姑娘抓过来就要开打。
一巴掌打小挺翘的臀部，“啪”的声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急促突兀。
“你胆子倒是肥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像个大家闺秀吗？”
卓圣凡骨子里还是有些守旧的，毕竟说出“让男人排排站，我来选”这种话，无论社会再怎么开放，女孩子的行为还是有点惊世骇俗的。
“读苏格拉底读傻了吧！你告诉我，你的偶像哪一个不是含蓄的，有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要男人的吗？”
小姑娘被他的话刺得心口钝疼，在他怀里死命挣扎，说出的话愈发没有遮拦：“武则天，平阳公主还有数个男/宠呢？我不就多看几个男人怎么了？这还不是你想要的？赶紧把我当包袱扔出去。”
方颜哆哆嗦嗦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倒是连这种男人的忌讳都拿来当论证了，这下哪里有活路。
卓圣凡气极，第一次觉得小姑娘读这么多书真是不好，吵架都能随随便便举个歪例反驳。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含着暴风雨的前兆，方颜打了个哆嗦，心下委屈的想着，被人摆布的是她，他这个犯错的倒还理直气壮的来找她的麻烦了。
小姑娘鼓起勇气，在上方的大掌再一次落下前，哭着说出声：“卓圣凡，你混/蛋，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值得你这样糟蹋我。”
她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可是眼泪还是断线珍珠般的滚滚而下，沁入被子中，留下一滩水迹。
小姑娘委屈极了，又惊又怒，努力地抑着哭声，憋得肩膀一抖一抖地搐动。
娇娇软软的女孩趴在她的腿上，哭得悄无声息，可是卓圣凡心都被她哭疼了。
偏偏她还抽噎着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我哥哥，我都喜欢你。你不可以连我喜欢你的权利都要剥夺。”
卓圣凡如遭雷劈，愣愣的顿住手上的动作，听着小姑娘接着吐诉。
方颜一骨碌从他腿上爬起来，跪坐在他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卓圣凡，你听着，我不奢望我们在一起，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这样也不行吗？”
心中的压抑快要把他逼疯，卓圣凡觉得眼前的小东西就是个小妖精，专挑他的软肋捏。心头被她凄凉无助的话语刺激得酸涩难耐，他对着小姑娘若即若离，未料方颜还是爱上了他。
一别经年，难道这就是命？
她失了记忆，失了所有，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两人剪不断扯不断的因缘，到底该如何是好？
卓圣凡疼惜的把她抱在怀里，心里苦涩满得都要溢出来：“可是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我不能陪着你一辈子。”
“那你会结婚吗？”方颜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直视他深邃无垠的凤眸。
她听到他极为肯定的说：“不会。”
他已经犯过一次无法挽回的错误了，不会再伤她第二次。
小姑娘满足的笑了：“那你凭什么催着我嫁人？”
男未婚，女未嫁，男欢/女爱很正常，你凭什么独独逼着我一个人？
卓圣凡一口气堵在心口，心塞异常，深觉被小姑娘给绕进去了，无奈妥协：“好，我不逼你，一切顺其自然。”眼见小姑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一字一顿无比认真的说，“方颜，你要记住，我们是表亲，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方颜哭声顿了顿，嘟囔道：“我知道。”
她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喜欢他，男人如九天星辰耀眼，靠近的人都会止不住被吸引，更何况是朝夕相处且备受呵护的方颜。
“我会努力的去不爱你，但是，你也不要再明里暗里的逼我，我们就像普通的兄妹一样好不好？”
这是方颜第一次开始正式他们的关系，在此之前卓圣凡再多的劝解，她都是权当没听见，如此下去，却是不行了。
血缘之事，兄妹之情，由不得她掩耳盗铃拖延。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已蕴满了泪，而泪光中，又蕴满了祈求、委屈、希望，以及千千万万的言语。
她将姿势摆得如此之底，卓圣凡看得心都疼了，缓缓开口
“方颜，我们是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感觉，也许不是爱情，依赖更多。”卓圣凡捧着她含着泪痕的小脸，又开始老生常谈的话题。
让他讶异的是，小姑娘下意识的接下了他的话。
“你追求安稳，而我恰恰是让你感到安全的这个人。所以，方颜你该长大了，眼里不要只有我一个人。”
方颜沙哑的话音落下，两人俱是愣在那里。
方颜是觉得他说得话耳熟，这场景似曾相识，细细回想，跟着潜意识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他们是不可能的”。
方颜迷迷糊糊的想起那时的记忆，却也只有些许片段，独把他伤人的话语记了个全，回忆中的心悸至今思来尤存。
卓圣凡沉默半响，锐利的目光透过她清透的眸子似要看入她的心底：“你都记起来了？”
方颜那双朦脓的杏眼哭得蜜桃似的肿胀，可怜得不行，万分肯定道：“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面前的男人脸色更沉，一对凌厉的，沉静的，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悄然的凝注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的丝毫反应。
小姑娘搅着手指在他开口质问前老实回答：“我只记起了这一点点。”
卓圣凡替她理顺黑亮的头发，温声道：“以前的日子忘记就算了，太辛苦了，不要再回忆了，嗯？”
方颜苦苦追寻记忆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失去的记忆是不堪回首的。
“我不可以忘记我的父母。”
忘记疼她，爱她的父母。
小姑娘坚定的说法，让卓圣凡诧异，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好，那就顺其自然，不要强求自己。”
他是有私心的，一旦女孩恢复记忆，他做的一切，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方颜默默的瞅着他，眼神里有着单纯的信赖和崇拜，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
卓圣凡高挑的眉稍向下一压，垂下眼睫，掩下眼底的寒光，掐着她水嫩的脸颊：“早点睡。”
方颜乖乖的滚进被子睡觉，与他纠缠太久，耗费心神，她觉得一阵阵心累。
卓圣凡替她掩好被角，眼见她闭上双眸，才带上门走出去。
男人脸上温润的笑容尽数褪去，眼窝里射出两道刺人骨髓的寒光。
夜色下，男人只身立于黑暗中，神秘，清冷，隐隐透着无法言喻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