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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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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徐锦州一直守在门口,听到房中时有争吵发出,也是有些担忧,没有督主的吩咐,他也不能贸然闯入。此时见到云清安然无恙地抱琴走出来,他冲上前将她拦住。
  “林督主放我出来的。”云清没等徐锦州开口就说道。
  她绕过徐锦州走下台阶,背后传来他严厉的声音:“那晚你是去庆国府拿什么?”
  云清的身子僵在原地,那晚在庆国府踢了她一脚的就是徐锦州?
  她细细回忆起那晚锦衣卫的声音,和徐锦州的确实一样,她之前竟没在意。
  徐锦州走上前,侧过他留着络腮胡的方脸:“我问你话。”
  “我没什么好回答的。”云清镇定地回道。
  “你不要以为督公放过了你,就能平安无事!”徐锦州的嗓门很大,吵得云清耳朵很疼。“那晚我看到你从房梁上拿了个东西出来,督公不追问你,不代表我不会问你!”
  “你说那个啊。”云清回脸看他,露出清浅笑容:“是我家的祖传武功秘籍。怎么?大人想看看?”
  徐锦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云清突然转了调性,回答得这么干脆。不过他千料万料,也没料到她去找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你找这个做什么?”
  “这就和大人没什么关系了。”
  她向前走去,忽然脑后一阵疾风,她猛然回头躲避,双臂交叉挡下了踢过来的一脚。
  徐锦州力道很大,云清的身体向后一道,踉跄了半步。手臂被踢得生疼,她摆摆手,才勉强忍住疼痛。
  但是徐锦州没停下,紧接着又飞出一拳,这次云清来不及躲避,正中肩头,她身子一轻,人就跃起来半分摔在地上。
  “你!”她捂着肩头痛得紧锁眉头。
  徐锦州收了手,板着的面孔瞬间松弛了不少,一丝得意浮在脸上:“看来你们云家的功法也没什么稀奇,你练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弱不禁风。”
  云清咬了咬下唇,脸上有些恼红,这本书她的确看了很长时间,也跟着练了许久,但书中有很多地方她一直没能理解,练起来一知半解,到了现在也没明显长进。
  不过她嘴上不肯让步:“大人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偷袭我这个才练了几天的小姑娘,侥幸把我放倒了,有什么好洋洋自得的?”
  徐锦州变了脸色,他原本就对那晚她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的事耿耿于怀,这下更是觉得恼羞成怒。
  他想上前把她拉起来理论,只听对面一个人喝止了一声。
  “千户大人!”
  他和云清都朝那人看去,只见一个同样穿着宦官服饰的人小跑过来,他的面容不似林崇岩那么冷峻阴沉,也不如徐锦州那么凶神恶煞,反倒透着些平和,也透着些世故的圆滑。
  “陈公公。”徐锦州的声音立马收低了。
  陈铭把云清扶起来,对着徐锦州说道:“这里是提督府,不是北镇抚司,你怎么能在这动粗?”
  “是我一时鲁莽了。”徐锦州尴尬地说道。
  “督公允我回去,请两位大人放我回教坊司。”云清捂着肩头说道。
  陈铭料到林崇岩不会为难她,从他晚宴后和林崇岩说了云清进了沈府的事,观察到林崇岩铁青的脸色开始,他就料到了。
  “我派个人送你。”他帮云清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尘,发现她外面穿的披风有些过于宽大,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林崇岩的大氅。
  他更加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不用了,今晚我来提督府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被教坊司的那帮人知道。我自己走回去。”
  ……
  元宵佳节街上热闹非凡,到处是红绸红灯,点缀在街道两侧。
  云清走着走着竟然身体有些发热,脱下大氅挂在臂上。她闭上眼睛停下步伐,细细感受了一下今晚的凉风。
  “别停着啊!往前走!”背后一个人推了她一下,不耐烦地说道。
  云清睁开眼睛莞尔一笑,没想到,刚过元宵节,天气已经转暖。
  ......
  教坊司的小院子里,云泠小小的身子缩在井边,在木盆里搓洗衣服,湿衣服上结了冰,她有些搓不动,只能用上吃奶的力气使劲地在手心里揉着一个小角,把手背都揉红了。
  云清走出屋子,接过云泠手中的衣服,帮她洗起来。
  “怎么今天起这么早?还来洗衣服了?”云清边洗边沾了点冷水在她的鼻尖点了一下。
  “想为长姐分担。”云泠睁着懵懂的大眼睛认真地回答。
  云清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捂了捂,欣慰地说道:“以后长姐不用你分担,你和三妹一起好好呆着,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姐就满足了。”
  她低头看看盆里的衣服,有些好笑。云泠洗了这么半天,也没洗出个样子,不过也很正常,不光是她,就连云清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在家族落败之前,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抄家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一日三餐饮食起居,普通人的一日有那么多事要做,日复一日,简单重复操劳。
  晨光从云后慢慢显出,天边的月亮已经看不见了。云清回来后,没睡多久,就又要起来干活了。
  她原以为回到教坊司,会因为昨夜林崇岩说的那些话难以入眠,会细细思索他说的,父亲的军功、国库的空虚、皇家的奢靡,等等等等。但也许是太过疲乏,她竟然倒头就睡了过去,直到鸡鸣吵醒了她,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缩在林崇岩的大氅中,瑟瑟发抖。
  她还在想着,云溪也跑出了房舍来到院里,跳到云清蹲下身洗衣的背上,想和长姐亲近。
  “云泠,快把你妹妹弄下来!”云清被云溪绕上来的臂膀蹭得脖颈发痒,笑着叫道:“别让我跌到盆里去了!”
  云泠拉上云溪的胳膊,把她从云清背上拉下来,又伸手想给她个教训。云溪也不甘示弱,身子一缩,也伸手去迎击云泠的小手。两个女孩围着云清转圈圈打闹。
  “你们干嘛呢。”尤氏扶着曲惜月从屋里出来,有些责怪地喝止两个小姑子。
  “你怎么又出来了?”云清站起来接过慢慢走近的曲惜月。
  曲惜月的身体一直没有大好,她的身子现在比云清还要清瘦,脸颊上的皮肤微微垂落下来,显出憔悴的神态。
  “我看你的床位上放着一件黑色大氅,好像是件男人的衣物。”曲惜月拉着云清走到墙角,关切地低声询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昨天去了哪里?”
  “只是去了林崇岩的私宅。”
  “林崇岩?”曲惜月十分惊诧,半天才反应过来,担忧又警惕地询问:“他叫你去做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云清尽力表现出轻松的样子:“他只是想听我弹弹琴。”
  “弹琴?”曲惜月语气中的警惕更重:“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没有,他没对我怎么样。”云清扭过脸,她并不想把自己的这些事情说给其他人,让他们无端地牵扯进漩涡。
  “云清。”曲惜月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声音压得很低:“你不要瞒着我,我知道那些太监们的手段。”
  她憔悴的脸上泛起羞耻之情:“他们很多人的心已经扭曲了,别人不拿他们当人,他们就反过来不拿女人当人。你如果受到他的折磨,不要自己憋着不说。”
  云清望着她,脑中又浮现出那日她小产后的神态,都是一样的羞耻感,一样的无奈。
  云清也握了握她的手,郑重地回答:“你放心,我不会受他侮辱的。”她掏出衣服中的匕首展示在曲惜月面前:“他要是敢对我怎么样,首先要吃刀子。”
  曲惜月凝望银光闪闪的匕首,没有询问这东西是从哪弄来的,她知道云清总有自己的秘密。只是,云清有了可供防身的东西,总好过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云清回身重新蹲在木盆旁,看到一旁的云溪掏出一颗果干,放到口里吃。
  “你哪来的果干啊?”云清好奇地发问,自从来了教坊司,除了咸菜馒头,和除夕难得的饺子,她们就没吃过别的。
  云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愣在那里,腮鼓鼓的没法说话,一旁的云泠开口说道:“是大哥哥昨天过来了,带了李子干给我们。”
  大哥哥?
  尤氏接过话:“我忘了告诉你,昨天郑公子来找过你了,你当时不在,他说今天还会再来看你。”
  “郑绪诚?”云清有些发懵:“他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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