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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风云突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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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亲王逃到城南别业的第二日,明景瑞便带天同军横列其前,翻身下马,不顾天同将军的阻拦,向别业大门高声喊道:“明景瑞欲面见桐亲王,烦请通报。”话音落定,却是毫无回应。
“将军这是何苦,我们奉命前来围剿桐亲王,直直冲进去便是。何必在此空耗口舌?”天同将军不耐烦道。
明景瑞眸光复杂地望着大门,道:“桐亲王征战沙场多年,经验远较我丰富,又承父皇言传身教,堪为大宁第一将领。我们与他对垒,实是以卵击石。若能劝降,自是再好不过。”
天同将军正要再劝,大门开处有人延请明景瑞,忙挡在他身前道:“将军,我同你进去。”
“不必,谈判劝降,自是我孤身一人愈显诚意。”明景瑞绕过天同将军道,见天同将军仍是要阻拦,只得沉下脸色道,“难不成,你要违抗军令?”
天同将军闻言,定定看着他,许久,方缓缓抱拳道:“我在此接应。”明景瑞点点头,一人稳步慢行,很是感慨地望着那大门,出神片刻,才缓步慢行,进了别业。
桐亲王端坐正堂之上,着人给明景瑞看座后,开口道:“不知景瑞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皇叔,”明景瑞扫视四周,眸色略略黯淡,语声平静道,“景瑞跟从皇叔有些年头,从未发觉皇叔有犯上作乱之心,如今猝然战场相对,实是不忍,故来劝说。”
桐亲王微微挑眉,有些惊讶道:“你要劝降我?景瑞,你从小就在我军中,虽是对带兵打仗颇为在行,对游说可是一窍不通。我知你善良持重,才不曾在城南大开杀戒。不如,你让皇兄换个将领罢,我也不必为难了。”
“我亦是念及往日情谊,决定来此劝降。皇叔曾为大宁立下汗马功劳,父皇从未亏待过您。况且,皇叔时常教诲,战场胜负不仅仅是一时输赢,更是千万百姓的安宁。败了,当是愧疚难当、卧薪尝胆。赢了,应是看淡功名、与世无争。不想,竟有一日,皇叔为了些些赏赐而带兵起义。”明景瑞言辞恳切道。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赏赐不公而翻脸。”桐亲王面露讥笑,道,“你还是太过善良。那日朝堂上,明景轩和高百青说的事情,我不曾做过半点,而是皇兄安排他们污蔑于我。想是我功高震主,皇兄很早以前就想收拾我。可怜我还不明所以,为他南征北战。景瑞,这些,你难道看不出来?”
明景瑞摩挲桌角,陷入思虑,久久不言。
桐亲王又道:“景瑞,你也想不到,大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身为帝王,若是只顾猜疑、不管忠奸,便是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并非圣君。我为皇兄逼迫已然走投无路,能自证清白的,除却反抗,别无他法。景瑞,你向来明辨是非善恶,陈兵不进就说明你顾念旧情。”
“可是,你到底追随我多年。皇兄尚且不信任我,哪里会信你?他要你看守王府、追杀我,无非是向看你忠心几何?皇兄既已起疑,怕是再如何证明,皆是枉然。你因着身世,争不得那帝位,本就十分委屈,再加不为重用,许是结局与我相似。”桐亲王起身走到明景瑞身边,拍拍他肩膀道。
明景瑞望着门外一派苍凉冬色,缄默不语。
桐亲王越发耐心道:“况且,你所心心念念的女子,还在这里。难不成,你想与她为敌,置她于死地?”
“薇儿,”明景瑞看向桐亲王,眸中柔情似水,强自镇定问道,“薇儿,她可好?该是吓坏了罢。”
“柔薇跟在王妃身边,自然无事。我说与你的,你还是多加思虑。你也不必同谁反目成仇,若能作壁上观,该是不难为你。”桐亲王意味深长道。
明景瑞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恭敬行礼,出了正堂,目光浮掠四周,正欲开口,见许鹰送客姿态,只得恋恋不舍地慢步走出别业。
天幕无月,夜色如墨,北风呼啸,细雪飘飞。广平城里,千家万户紧闭门扉,灯火阑珊,一片孤寂暗沉。
此时的城南,风雪覆却金戈铁甲,马嘶长鸣旷野寥原。桐亲王领有北境调来的紫薇军、武曲军、廉贞军,又从南边过来贪狼和破军两军接应。五军阵列严明、严阵以待,静静望着马上一手持刀、一手举火把的桐亲王。
“将士们,可还记得,当年千里奔袭,横拒济国敌兵。当是想起,彼时远赴西域,击退几国军队的血雨腥风。北境大漠,我们曾死里逃生。南有安国,我们刚刚不费吹灰之力平定。这大宁江山,是你们打下的,是你们的血汗铺就的。”桐亲王扫视众人,胸前起伏。众人闻言,皆是慷慨激愤,又有几分动情。
桐亲王语声深沉道:“可是,如今,大好河山在前,利剑阴谋在后。奸邪当道、忠贞受辱,你们当是大宁英雄,而非乱臣贼子。遥想当年,先皇便是不忍大宁落入昏君之手,才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同室操戈。今日,不才如我,也愿学学先皇,纵然背负骂名,也要还朗朗乾坤。将士们,你们可愿随我攻入广平城,杀入皇城,正我大宁祖业?”
“诛奸邪,扶忠贞,还大宁长安。”众将士挥刀高声反复叫喊,喊声震天动地,似要冲破云霄。
桐亲王一声令下,五军齐齐出动,紫微、武曲、廉贞三军冲向广平城南门,与守门的天府军战在一处。天府军本就不敌那三军人多势众,见滚滚而来的骑兵步兵气势如虹,愈加气馁恐惧,渐渐混乱,且战且退。桐亲王三军却是愈战愈勇,潮水般涌向城门,使得天府军欲闭城门而不得,转眼之间就冲入广平城,长驱直入。
正在这时,殿后的贪狼军过得天同军。贪狼将军勒马在帐外,不言不语。
明景瑞策马而来,向贪狼将军抱拳一礼,道:“钦原将军在此阻拦北上援军,还请贪狼将军转告大将军。”
“多谢钦原将军。”贪狼将军闻言,回礼后,勒转马头,领军随亦是殿后的破军军浩荡入城。
明景瑞望着千军万马,眉头紧紧皱起,向身后的天同将军问道:“薇儿可接来?”
“回将军,王妃说,此刻颇为混乱,王府女眷皆在别业避难,待尘埃落定,再去接柔薇姑娘也不迟。”天同将军无奈道。
“皇婶的意思分明是,将薇儿做了人质。”明景瑞生气道,“原来,皇叔竟也使这等伎俩,敢以薇儿来威胁我。天同,安排一队得力心腹,随时待命。”
天同将军惊讶道:“将军,你这是要……救柔薇姑娘?将军请三思,柔薇姑娘在他们手上,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
明景瑞定定看着天同将军,道:“我敢用身家性命同桐亲王赌上一赌,不敢以薇儿冒半点风险。你且依我所说。”天同将军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黎明之中,广平城南北长街上,大队人马喧闹驰骋,如入无人之境,直向皇城,仿佛一柄长剑,眼见就要深深插入大宁心脏。
风雪满途不归路,王侯将相重相争。皇城之前,刀光剑影映彻破晓微露霞光,杀伐声响惊动十里繁华。禁军在人多势众、勇猛无敌的桐亲王五军面前,不堪一击,奋力抵抗仍是徒劳,眼睁睁看着桐亲王攻破皇城,直奔九天大殿。甲衣闪寒光,刀锋映初阳,人影斑驳宫墙,赤血殷红薄雪。
明景瑞率兵立于广平城南城门,摩挲手中刀柄,轻抿下唇。一兵士匆忙来报道:“柯统领传信,桐亲王已攻入皇城。请将军按计划行事。”
“嗯,”明景瑞答应着,问道,“天同将军可回来?”
那兵士正要回答,见天同将军策马而来,便退后两步。明景瑞看他身后并无他人,不由得眸中染怒,仍是强自忍住。
天同将军急急勒马,顾不得行礼,慌张道:“将军,不好了,我带人攻进桐亲王别业,却是不见王府女眷。莫说柔薇姑娘,便是连王妃也不曾见到。而且,别业中凌乱不堪,血迹却是簇新,应是桐亲王去后,有人劫掠。至于为何难为女眷,实是不知。”
“薇儿,不知薇儿究竟怎样了。”明景瑞自言自语,将干巴薄唇咬出一丝血色,抬首看向城门,不无怒意道,“进得广平城,直奔皇城,夹攻桐亲王,平叛逆贼。”言罢,一马当先,绝尘而去。天同军众将士纷纷策马扬鞭,破城而入。
远檐挑云,宫殿磅礴,灯火通明,耸立微光。
桐亲王留破军军守卫皇城各城门,着贪狼军控制朝臣后宫,令廉贞军应对禁军、冲破天牢,亲领紫微和武曲两军冲向九天殿。刀光纷飞衬落雪,血色轻飘笑朝阳。禁军勉强支撑,还是难抵紫微军和武曲军的英勇威猛,损失惨重,凄惨失守。
平日里庄重肃穆的九天殿,已然血迹斑斑,渐凝夜紫。桐亲王手提满是干血的大刀,仰望金光灿灿的龙座,半晌无言。
“王爷,顾余修和曲烟茗从天牢中救出。”许鹰上前禀报,让过身子。顾余修同曲烟茗相互扶持,立于九天殿门口。
未及桐亲王言语,九天殿四周顿时火光骤亮、杀声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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