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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锦年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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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悄然,桃红柳绿,轻快春色恰如大获全胜的大宁朝,皇宫上下皆是过节般喜气洋洋。偏生在这热闹中,别有一处不同寻常的热闹,便是文苑。
“顾待诏可是在这里?”锦落两手叉腰,大声问道。方才还奔走匆匆的襕衫之人,闻言皆是顿住脚步,齐齐看来。
高竹寒揖道:“顾兄确是这文苑中的棋待诏,棋院在文苑深处,不知锦落姑娘寻他何事?”
“我寻他自是要切磋棋艺,你这文士多问作甚?你们赢了凌寒公子,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锦落没好气地道。
凌寒忙向高竹寒一揖,谦敬地道:“锦落姑娘言过了。大宁的确人才济济,就算我单与高公子对诗,也无把握胜他。”
锦落怒其不争地瞪他一眼,仍是问道:“我来寻顾待诏,你带个路罢。”
高竹寒仍是温和表情,正要开口,见乔知过来,便向他点点头。乔知立于路中,道:“锦落姑娘什么时候赢了我,再与顾兄对垒也不晚。凌寒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凌寒看看锦落道:“乔公子此言也不全对,能与高手过招本就难得。锦落姑娘欲向顾待诏讨教,也无可厚非。”
“顾兄此刻恰好不在,我先陪锦落姑娘一盘罢。”乔知说着,就拿出棋枰。
“我才不同你下,我是来找顾待诏的。他若不在,我等他就是了。”锦落在旁边的山石上坐下。
乔知微眯两眼,上下打量锦落道:“锦落姑娘偏要寻顾兄对弈,难不成?”
锦落看向乔知,扬起下巴,大方道:“不错,我是倾慕顾待诏。他玉树临风、棋艺精湛、风雅敦儒,我一见钟情。”众人闻言皆是惊奇得倒吸一口冷气,只凌寒紧紧皱着眉头。
“如锦落姑娘这般直率纯真之人,在大宁可是少见。”高竹寒上前一步道,“不过,依我对顾兄的了解,他怕是对锦落姑娘这般的,无福消受。”言罢,忙在身边人的耳边叮嘱几句,那人匆匆去了。
“高编修说的对。顾兄向来闲云野鹤、安静沉稳、才华横溢,自是更喜温柔婉约、贴心懂理、颇有才艺的姑娘。”乔知忙接道。
锦落“蹭”地站起,责问道:“你是说我配不上顾待诏?我自忖样貌不差、棋艺也非俗人,你也太过看低我了。”说着,就与乔知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引得文苑诸人津津有味地旁观。
不多时,慕然赶来,扫视周围,客气对锦落道:“锦落姑娘怎跑到这里来了,可让我好找。两位快随我回驿馆罢,不日便要出发回安国。锦落姑娘不是还要逛逛广平城嘛。”
“我不回。”锦落坐下,看也不看慕然道,“我总算寻得心上人,若追不到他,我就不回去。慕大人,你们且回安国罢。”
慕然闻言顿时愣住,看看凌寒,问道:“什么?锦落姑娘你,有什么事回安国再说。高编修,这是我们的事情,就不打扰诸位了。”说着,示意凌寒拉起锦落。高竹寒挥手让围观之人各自散去,可众人还是磨磨蹭蹭,好奇观战。
“慕大人,我倾心顾待诏,如何回安国再说?”锦落气势汹汹道。
“顾待诏?”慕然愈加糊涂,道,“锦落姑娘,这安国多少公子你看不上,怎么偏偏看上这大宁的棋待诏?”
锦落扬起下巴,神情坚定道:“我就是喜欢,如何?”
慕然见周围人几近散去,忽生气道:“慕锦落,不论怎样,你也算是安国皇族,怎能千里迢迢在大宁丢人。我到底是你长辈,来大宁之前,可是向王爷保证过,将你平安送回。”说着,就要找人将锦落强行带走。
高竹寒和乔知相视一惊,却是并未言语。
凌寒忙挡在锦落身前,恭敬道:“慕大人,锦落姑娘的婚事一直是颖王爷的心头大事。难得锦落姑娘此番有所倾慕,也是好事。况且,锦落姑娘在这里本就有桐亲王妃照应,我再留下,慕大人该是放心。”
慕然看看凌寒,又看看锦落,无奈道:“若是凌寒公子愿留下,我回去多少也有个交代。不过,凌寒公子,锦落姑娘可是要完好无损地带回安国,不然有你好看的。”言罢,甩袖而去。凌寒向他一揖。
锦落冲他背影“哼”了一声,似是解气。慕然摇摇头,转身却停步,望见顾余修和曲烟茗并肩而立。
“顾待诏,曲姑娘,”慕然与两人打个招呼,便快步离开。锦落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上,如遭晴天霹雳一般,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顾余修扫视众人,故作迷茫问道:“诸位怎都聚在这里?可是在等烟儿的茶汤?也难怪,那点茶的茶汤到底少了些。烟儿,今日大胜安国,自是好好庆祝,我帮你煮茶,也让诸位尝尝点茶的滋味,可好?”
“当然。”曲烟茗笑靥如花答道,就随顾余修缓步走向棋院。两人皆是并未对锦落着意半点。
惊异又恼怒的锦落喝道:“站住!”两人却不曾理会,径直进了棋院,不多时,就有人接连捧出茶汤分发。
乔知见状,招呼道:“众位同僚,今日是我大宁文苑的喜事,又逢顾兄伤愈携得美人归,可是三喜临门。以烟茗姑娘的茶汤作贺,再好不过。来来来,都尝尝。高编修,你说是不是。”
高竹寒接过乔知递来的茶碗,望望远处的棋院,眸中复杂,默然饮茶。
锦落见乔知笑嘻嘻地伸出一只茶碗,怒道:“这是你们的事情,莫要将我们搅和进去。”说完,气呼呼地起身就要走。
“锦落姑娘,”乔知挡在她身前,笑道,“莫急莫急,这点茶法的茶汤失传已久,今日若不尝尝,怕是要遗憾终生的。”
“请乔待诏仔细品尝,我锦落没这闲情。”锦落说着,扬手格开乔知,抬脚就走。
乔知一个踉跄,还好捧稳茶碗,不致打翻茶碗,很是可惜看看溅在衣上的茶汤。凌寒则向众人作揖赔礼,随着锦落离了文苑。
棋院中,曲烟茗有条不紊地点茶,笑道:“不想,竟有姑娘看上你这棋痴。听慕大人所言,这锦落姑娘该是安国王爷之女,与桐亲王妃是姐妹。”
“原来是公主,才会这般飞扬跋扈。”顾余修摆弄茶器的手顿住,侧首笑道,“烟儿,你可是吃味了?”
曲烟茗娇滴滴地瞪了他一眼,仍垂眸点茶道:“我哪里吃味了。这公主追棋痴是难得好戏,我当然要看看。”
“纵是点茶,也不必着急。皇后要请后宫嫔妃品茶,这几日,你可别太累了。”顾余修十分关切道。
曲烟茗娇眼斜看,起身将手中茶碗递与他,道:“知道。还有柔薇呢。皇后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她从王府请回。不过,柔薇好似仍对三皇子有所牵挂,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柔薇现在处处躲着三皇子,可是,三皇子反而后知后觉般不时关心柔薇。”
“柔薇姑娘心地善良、心思细腻,莫说三皇子,连四皇子也对她颇为中意。可惜,四皇子身为武将,还是吃亏一些。”顾余修言罢,继续为曲烟茗摆好茶器。两人虽是无言,却是默契,情意绵绵。
翌日,晴明殿里,嫔妃毕集,低声谈笑。曲烟茗端坐正中,两手起落有如翩跹蝶子,将茶汤变幻出无穷纹样,将众嫔妃看得怔愣不已。
“柔薇姑娘,有宫人奉茶便好,你且歇息片刻罢。”明景轩不顾皇后凌厉目光,向柔薇道。
柔薇颔首垂眉,眼中却滑过一丝警惕,奉上手中茶汤,惶恐道:“我本就是侍茶,怎能偷懒。三皇子,这是刚刚点好的茶汤。”说完,便匆匆去了茶房。
明景轩注视柔薇背影,若有所思,见皇后探过身来,低声道:“母后当知我凡是皆有分寸,柔薇姑娘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母后不必担心。”皇后见他镇定稳重的神情,也只好点头默然。
茶房中,柔薇望望远处忙于奉茶的宫人,微微平复心绪,才转身摆好茶点,端起茶点回身时,不由得愣住。明景瑞正负手立于她身后不远处,笑意盎然。柔薇恭敬向他一礼,便要绕开他。
“为何躲我?”明景瑞敛起笑意,声音孤落问道,“我去王府,你闭门不见。你回宫中,却比往日疏远我。为何?”
柔薇低头看着他腰间青玉玉玦,忍住眼中欲涌而出的水雾,轻声道:“我哪里有躲四皇子。实是这些时日正值冬末春初,侍茶太过忙碌。这茶房脏乱,还请四皇子移步。”
明景瑞仍是没有让开的意思,见柔薇要绕过,展臂将她小心揽入怀中,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柔声道:“若你畏惧三哥,何不就此放弃。”
“四皇子,有人来了。”柔薇趁他愣住之时,灵巧从他臂弯逃脱,端着茶点出了茶房。
明景瑞望着空落落的茶房,和远处的热闹,长长叹了口气。
此时,棋院中,乔知正斜倚在棋枰上,心不在焉地与凌寒对弈。顾余修一手执书、一手执子,仔细研习棋谱,很是心无旁骛。
锦落将一只紫砂品茗杯放在顾余修手边,犹豫片刻,还是道:“顾待诏,这是上好的安国黑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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