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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老弱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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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奏急,遣兵赢万,着丰城木作营于铁匠营,雪前造上等铁枪六千,良弓一千,堪用狼牙铁箭五万羽,弓盾八百,刀盾千二。

  铁枪可破三层牛皮者方可,良弓五石可,狼牙铁箭可破甲者可,弓盾刀盾五层皮可。

  令下,即刻执行,预期未缴者,延误军机论处,严惩不殆。”

  炽令就是军情如火,这已经是大事件了,这可不是村长他们奉烛令修路那种简单的事情,修路虽然重要可也只是丰城县衙派发的公家徭役罢了。

  从急迫的程度来看,烛如同蜡烛一般,最低级的政府命令下来是萤,而到了炽那就是火急。

  老船长已经叫人骑着驴子赶快前往程家庄附近把村长一帮子人都叫回来,这炽令到了那么先前的烛令可以暂时放弃掉。

  手中捧着炽令,满脸诧异的问道:“传令候大人,这炽令我们木作营接了,那么不知何时朝廷派下匹料让我等好从速办理!”

  “朝廷下的炽令来的紧急,并未让我传料令,所以,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次恐怕要你们工料自筹了!”

  “啊!!工料自筹?”

  “是啊,这如何使得……”村子的妇人们都开始吵吵起来,刚才接令时候大家屏住呼吸不敢多言,猛地听到这次工料要自己解决,那要怎么办啊,这工好办,只要自家男人回来木作营全力以赴绝对能搞定。可是料啊,这料就是弓箭的羽毛和胶水,铁枪的枪头弓箭的弓弦牛角还有盾牌上的牛皮铁钉这些都是料。

  不要以为弓箭的箭只要一根木头,狼牙铁箭分为狼牙铁箭头,狼牙铁箭箭杆,然后后面要安装上鸟羽,而这箭羽的部分需要用到粘合剂,这种粘合剂是需要用鱼鳔熬制,木作营那里有这些东西。

  嘴唇有些哆嗦的老人,不复十乘夫长的威风,手中的炽令重若万斤,哆哆嗦嗦的喃喃说道:“木作营只有木头,其他物件并不生产,前面道路堵塞,这料不能送来,让我等……”

  眼看老人因为激动摇摇欲坠,传令候马举连忙双手扶住急忙安慰道:“老军莫急啊,莫急!这令是从铜陵绕过来的,程家庄道路已经废了,可是铜陵一线尚可堪用,那边也是接了同样的令,铁匠营给你们打造所需铁器的,你们村长开凭票即可领用,至于其他羽胶皮料自然从府库调动。

  这物料启运也是需要时候的,最迟也必在十日内运来,你们首先开斧伐木才是正事,枪杆箭杆还是能造的啊。”

重重叹一口气,老人捶胸顿足:“我不是急料,那个朝廷必然拨发,可这山洪之势骤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秋雨缠绵,要在雪前赶制兵器,太急了啊!!”

  “这又如何?我虽然观木作营大多妇孺,可想来那些修路的壮丁回来,伐木还是够的啊!”

  旁边的妇人眼中含泪说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木料需要暴晒的,枪杆也需要侵油方可,否则木质硬而不韧,那是样子货。”

  “还要暴晒?”眉头一皱,作为传令候的马举傻眼了,他可不懂如何打造兵器,他以为只要削根木棍安上枪头就是一杆长枪这个很好制作的。

  别看传令候带一个候字,可实际他并不是候爵,而是斥候的候,传令候就是传令斥候,也就是传令兵而已,这也是唯一非候而称候的斥候兵一种。

  左右看了看,实在无奈马举眼看老人已经站住不会摔倒了,这才后退几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军礼朗声说道:“某家不懂兵器打造之法,这日头的事也无能为力,军令已经传达,请拆令缴付吧!”

哀叹一声,老人家也知道跟人家传令兵啰嗦这些毫无意义,一切已经注定,老天爷不开眼不给太阳公公出来晒木头,谁也无奈!令已经接了,就要按时完成,否则全村受罚那么不知多少人要被活活打死在军棍之下,所以也不多说话,伸手使劲在刚才堪合上扣动机关。

  那传令兵刚才取出的信物和老人拿出的信物,现在已经契合在一起成为要给整体,可以看出是一整套的,上面一只青铜的老虎背插双翼展开栩栩如生,被老人扣动地方缓缓挪动居然把两只翅膀拆下,这个要交给传令兵带回去,用来证明命令的确已经传达。

  才开始的堪合令信就是用来证明传令兵带来的命令的确是朝廷炽令,没有这个信物那么就算是圣旨到了也不能叫木作营去造兵器物件,木作营的规矩就是认令堪令绝对不认人。

  任何人哪怕口头传达命令,只要有这个信物对照上了,木作营都会照办,而只有两个信物契合到一起才能通过特殊的手法按动里面的机关使得飞虎翅膀被完整的拆卸掉。

  手中拿着青铜的飞虎翅膀,双手抱拳朗声说道:“马某拜别!回缴!诸位辛劳,莫送。”

  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来去如风红旗招展,这传令候怀揣着飞虎翅膀用和来时一样的速度,快速的穿过村子的寨门,远远的离去了。

  眼巴巴看着传令的人离开了,原本满脸期盼朝廷能够下令过来好有收成过冬,可是这炽令下的反而让众人脸色极度难堪。

  众多妇孺围成一大圈子,外面已经有别的村子听到锣声首先跑来的人过来打听事情,听说原委之后也是一阵的摇头叹息,都不自主的聚到老人面前围成了一个圈子。

  “老军爷!孙这跟您老见礼请安了,小的是圆木村的,正在河边捞鱼离这边近就跑过来,听到锣声扔了鱼货就过来……您给说说这事咋办,我好带话回去。”

  坐在大树之下的打磨盘上,孙子在捶着腿,喝了一口水把木碗递给边上妇人,老军头摇晃了一下脑袋,眼神恢复最初的清明之后大声说道:“村长不在,我老军头就厚颜充一下门面接了这炽令!

  各位也知道军令如山,只要咱们村子没有死绝,哪怕剩下个娃娃也要按规矩接这个令,不可有丝毫怠慢。”

  “老军头说的对,军令如山,俺们木作营还有一个带把的……就算剩下一个娘们也把军令接了!”

  挥了挥手阻止众人的议论,老军头咳嗽几声急声说道:“眼把前的事就是村长不在,我已经叫人去请了,想来今夜不归也是明日天亮的事,这事还好说。

  可是啊,这料嘛还在路上,人家传令候说十日必达,做不得准数,朝廷办事事多繁杂,比有疏漏,说不得这料要什么时候到,将来恐有延误。

  现在我就暂代村长下一下伐令”说着从背后背着的一个蓝绸布制的袋子中抽出几个木牌,拿出一个灰色的木牌高举过头顶高声问道:“长木村的人在嘛?”

  人群后面有一个小媳妇抱着娃娃走了过来行礼说道:“给老人家请安了,俺是长木村的牛家的媳妇,这娃娃是俺儿子,俺这是过来回娘家的,现在想来也就俺是长木村的。有啥事您吩咐吧!”

  老军头看了看来人满脸无奈,现在村子的男人大多都调走了,才开始出夫说是五一抽,可是清晨天微亮就又加急把绝大多的男人都调走了,现在剩下就眼前一堆妇女和孩童了。

  虽然心里不乐意可也迫于形势,把手中令牌一亮高声喝道:“长木村,即刻开斧伐木,许多不许少,木料供应不上男人责八十军棍,女人变卖为奴,此乃军令,不得有误!”

  “牛张氏替长木村接令!”双手接过令牌,用头上红绳栓了一个结扣就挂在自家孩子脖子上,然后这妇人叩首后就急匆匆抱着孩子大步向外走去。

  长木村距离这里最远,他们村子靠近伐木区,随着木头越砍伐越少,村子不断迁徙,百年来已经开出百里开外,这妇人抱着孩子要爬百里山路,以往都是男人的活,眼下只能她一人扛这个重担了。

  路过的邻家都连忙从家里拿出一些吃食给她背上,这一路走过去日夜不停,最快也要两天两夜,水和粮食必须带上,稍有差池说不定就是两条人命。有的妇人甚至要把孩子拦下,毕竟还要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这太危险了。这牛张氏一脸视死如归谢绝了邻家好意,这娃娃也是长木村的男丁,当然要带着一起回去,背上水和干粮就出村去了。

  看着长木村妇人的背影,老军头两眼含泪再次举起一个令牌喝道:“锯木村何在?”

  “俺来……”

  “算俺一个!”

  还好这次有男人出来了,不由的有些欣慰,老人把令牌放在靠近自己的一个中年人手中轻声说道:“拜托你们了,你们腿脚不便还要劳烦你们跑路了,这令啊,安量裁料不得延误!”

  来接令的虽然是男人,可也是身有残疾,毕竟身子骨健壮和完整的都被抽调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一类,一个手指头没了一个腿脚不便,两人对视一眼,把令牌揣入怀中,也不多言,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就用最快速度朝着自己村子方向跑去。

  从布袋中摸出一个圆形令牌,不由的用手指头多摸了几下,心中几番思量后才说道:“圆木方木何在?”

  “在!在!小的就是圆木的!”刚才那个扔了鱼具跑来问话的人,连忙应声到。

  “所有活计,你们圆木最重,一切削圆切方磨角的活计,少不得你们出力,以往都是料来的时候带令,这次令先到了料没到,当然更加没有粮草配给,回去给你们村老知会一声,这次重担在他们身上,切记不可马虎啊!”

  “晓得了,您请好吧!”说完麻利的把令牌放在身上,从周围妇人手中拿了一份水粮就急匆匆朝着村寨大门跑去。

其实,之所以老人家惦记朝廷送来的原材料,其实生产中并不是太迫切需要,因为最后组装和实验成色这事是老营的活,其他前期加工都是在别的村子完成。

  长木村把山上到了树龄的合适树木给砍伐下来,顺河直下就是锯木村给去皮去枝叶,做成去皮原木,然后再锯成长短不一的木料给后面送去,在锯木村后面就是方木和圆木两个村子,他们才是精加工的村子。

  这盾牌内衬薄木板就是方木村制作,而打磨箭杆和枪杆就是圆木村的活,可是要给木杆上面安装枪头,给弓箭上弦,给狼牙铁箭安装箭头羽毛上胶熬胶,还有给盾上蒙皮的事就是老营的活了。

  从工程量来看,每个村都安排的满满的,别看伐木轻松那是最累的体力活,并不是每棵树都能用,必须有老人带着进山里找专门合适的大树才可以砍伐,没有到年岁的树木是不能砍伐的。

  光砍够不行,必须要多砍,只有后面确定百分百足够了给他们传了话,他们才能从山中撤出来。因为木料是有损耗的,不能可丁可卯的生产,中间生产中谁也不清楚哪一个环节就废了一部分,如果早撤回来,那少了一根箭杆你也没法用其他木头替代,还要重新去找一颗大树,当然他们也是非常有经验的,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可是说的就是这人吃马喂的事,官府送来的原材料之外,同时会有大车送来皇粮供给,也就是这几个月的粮食蔬菜瓜果还有布匹衣料甚至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会按照人数配发。

  这才是重头戏,之所以翘首期盼等着朝廷下令,就是等这份皇粮。各家各户都是匠人,按照规矩不能从事买卖行当,平日只能打家具农具,手艺好的做一些精细的木雕之类从而换钱,没有好手艺也就只能打打猎采集一下山珍,用这些东西从其他几个村换取生活物资,更多就送丰城这样的大城里面的木作坊去售卖,可是被人克扣太多,换不了多少的。

  大家指望的就是这朝廷的令下来,一旦有了令就有一份不错的配给,这一冬天可以舒舒服服的猫着等着春暖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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