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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必须做的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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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红胜面色平静地:“原来如此。干我们杀手这一行的本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们这种人从来没奢望自己有什么好的下场。被猎物反咬或者被拉去枪毙都是我们意料之中的结果,只不过被组织内部处理掉这个结局让我们不太甘心,毕竟我们替组织卖过命,想不到在组织的眼里只是一台赚钱的机器,机器旧了就要报废。不过我也清楚组织的顾虑,你们是担心上了年纪的杀手在劳动力上大打折扣,地位和订单被后起之秀取代,容易造成心理上的失衡。人一旦失衡很容易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比如出卖或泄密。所以我们杀手在‘工作’的时候是在给组织造成收入,但是在生活上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危及到组织的利益,我这样认为不知你这位‘神’是否赞同。”

姚红胜说话的时候酒神一直在认真听取,而且不断地点头,好像是在和一位知己交心,尔后很是认可地:“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会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是你们从事的职业是杀人,这个职业是不允许你们退休,换而言之是当你们到了‘弃枪’这个年龄,你们的存在就是组织的隐患,组织是绝不能让隐患长期存在的,这将危及到组织里面更多人的安全。其实当家人在建立‘红门’之初他的主要意图不完全是为了钱——”

姚红胜打断他:“不是为钱那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

酒神纠正:“不是理想,是理念。”

“别和我咬文嚼字,我不是学者。”

酒神并不生气,反而和言悦色地解释:“当家人很信奉尼采的哲学思想,所以在‘红门’之就有了‘酒神’与‘日神’。日神象征着‘梦’,梦是人类的理想起源,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希望自己倍受尊重,价值得到认可,但前提是这个世界要拥有本身的次序与规则,也就是我们通常认为的法律和制度,只有在这种井然有序的基础之上人才会有安全感,发挥自己的才能进行创造;而酒神意味着‘醉’,醉是世人所说的浪漫与享乐,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因为它代表了人的随心所欲,‘随心’是自由的表现,‘所欲’就是人的私欲,私欲怂恿人打破次序,相互蚕食,于是人类中有了‘罪犯’这个群体。酒神和日神本就是一个对立面,两种精神二元对立,又相互并存,构成了一个真实的矛盾体,而人就活在这个矛盾体当中。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平等’是人类最大的谎言。要知道人是按等级来划分的,法律只能约束弱势群体,而针对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强者则无能为力,但是这个世界需要平衡,次序不能被打乱,所以只有依靠你们这些杀手来惩戒那些自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用钱摆平一切的狂徒,你们的枪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杀戮而是替天行道。”

姚中泽鼓起了掌,说:“看来我们这些人是拿着杀手的薪水干着骑士的活。”

酒神很严肃地摇摇头,说:“不,你们的存在只是一种菌体药剂,对这个世界起到调节的作用,就像一个生病的人需要注射新的菌体来清理体内的恶性病毒,病毒一旦清除这种菌体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最后等待的是被新陈代谢掉。”

姚红胜说:“杀手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代谢掉,现在我算明白了‘红门’就是杀手的坟墓。”

他说后端起桌上的杯子小啜一口清茶,然后抱歉地:“你是酒神,不过我这里没有酒,所以就不招待你了。”

酒神并不介意,而是将搁在身边的小木箱子提到桌上来,说:“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要把这里面的东西交给你,你可以当成一份礼物打开来看看。”

姚红胜盯着木箱迟不伸手,酒神知道他在抵防,于是替他把木箱打开,里面的“礼物”纵使让姚红胜这样曾经在血光中打滚的人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一颗人头,一双早已失去灵魂的眼睛正呆滞无力地盯着盒子外面的他。

酒神说:“好好看看,仔细回忆,你应该认识这个人。”

姚红胜与那双没有生命的眼睛对视片刻,最后他像触了电似地找到了答案。这是20年前他一直在人海中疯狂搜索并立誓要将其千刀万剐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正是这个人让他与自己的爱妻阴阳两隔。

酒神说:“他叫吴飞,早年是个汽车修理工,曾因为抢劫而入狱。出来之后当上了一个货车司机。这人有个不良嗜好,他爱酒如命,所以你的妻子才会在他的车轮下结束了生命。”

姚红胜闭上眼睛,当年的那一幕再现在脑海里。他和妻子陈丽华牵着还不满6岁的姚中泽从一家照相馆里出来,当时的黄昏很特别,如血的残阳照耀着尘土飞扬的街道,孩子指着街道对面的一个小杂货铺吵着要吃雪糕,妻子便独自一人朝那个杂货店走去,就在她行至街道的中央一辆飞速疾来的卡车将她撞飞。他亲眼目睹妻子的身体被抛出7丈之外,他几乎同时崩溃地喊出了“丽华”两个字,那辆卡车在急刹中骤停,驾驶室里探出一个惊慌失措的脑袋,他冲那脑袋狂吼道“你下车!”并朝卡车方向奔跑过去,卡车的发动机再次响起,接着一轰油门像风一样地卷离。

他不顾哭喊的孩子使出浑身力气追赶,但他已经看不到那辆车的踪影。

就是在那一天,一起交通意外让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在那一段时间他像发了疯似地寻找那个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的那个脑袋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睡梦中。事隔20年了,这个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如此真实,如此之近的距离,他只要抬下手就能触摸到这张没有血色的脸。

仇人终于死了。

他冲着脑袋冷笑,随后暴发出一种神经质般的笑声,笑得他泪流满面,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畅快漓淋的泄恨。

酒神说道:“找到这个人小巫只花了3个月的时间,7天之前我将他麻醉后割下他的头颅,一直用药物保存起来让他以本来的面目和你见面。现在你得偿所愿了,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遗憾。”

姚红胜一直在笑,当他笑得面部肌肉都感觉到酸痛时他的眼泪也几乎快流尽。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红门真是神通广大,要找一个你们素未谋面的人都轻而易举。这确实是一份大礼,虽说你是来杀我的人,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酒神点点头,很是惋惜地:“杀手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感情,当年陈丽华是你行刺的猎物,却鬼使神差地做了你的妻子,而且为了这个女人你杀了雇主,和她隐居在边城。我找了你几十年,现在也是我的得尝所愿。我们彼此都应该心安理得了。”

“确实心安理得了。”

姚红胜喃喃地说,此时他已经注意到了酒神身上的某种异样,这个洋鬼子的衣服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三件事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是你接受惩戒的时候了,你的反抗和挣扎在我的面前都是徒劳的,这是杀手的宿命,也是你的终结。”

“那倒未必。”

姚红胜话音未落,他桌下的双手已握住手枪,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身体倏然间失去平衡向一边倒,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两只手的姆指像被针扎似的一阵刺痛。当他歪倒在地上时看到两条红黑相间的小蛇分别缠绕着他的两手,蛇身还不足一尺长,蛇头却极为凶悍地死死咬住他的指骨。他张着嘴想喊叫却连发声的力气都丧失了。

酒神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从我进到这间茶楼的时候你就已经丧失了攻击的能力,对我构成不了任何威胁。现在你可以安心的睡了,死亡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束,又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

姚红胜的视线开始模糊,浑身抽搐不停,他还能隐约感觉到酒神蹲在他身边在他手臂的静脉里注射了针剂,很快他就进入昏昏入睡的状态。

丽华的影子逐渐清晰明了,他终于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团聚,但他那孤苦伶仃的孩子仍在逃亡的途中。

儿子,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来,不要在这途中迷失方向。

这是姚中泽最后的意识,心跳即将停止,意识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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