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茼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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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墙之上,隐约立着一道人影,身穿了一身白色的盔甲,正抚弄着那琴,阵阵悦耳的琴声流泻开来。

可那琴音却并非十分柔媚,激情昂扬,仿佛那战场的一幕幕都铺展而来,形成一幅画卷。

许傲天看了看那城墙上的人影,虽高,却可以大致看清人的样貌,他又看向凤岚清,却见凤岚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墙上的那道人影。

原本他还有所失落,认为樱蔓荆不会来了,却没想到原来樱蔓荆竟然准备了这样的送行方式,实在是令他的心情大好。

樱蔓荆本来是打算送行凤岚清一人,特意穿了与他相称的白色盔甲,可是等到真的来到了这里,站到了这城墙之上,望着那样多的人,她的心情也不免真的激昂了起来。

她站在这里已经不止仅仅是为了凤岚清送行,而是为了这凤华城当中所有的将士。

越想到这里,她的琴音就越发的激昂起来,一曲作罢,地支递上一柄剑,娴熟的舞动了起来。

一招一式一间,竟然丝毫不见外行,不仅如此,她还将武术的英气和舞蹈的柔媚糅合的恰到好处,十分的好看。

见状,素殇的眼神当中出现一丝了然,望向地支:“地支,恐怕这才是你同意姑娘来的原因吧,原来前段时间你和姑娘两个人待在屋里就是忙着这件事情?为何连我们都瞒着呢?”

既然素殇已经看穿了这整件事情,地支自然也不再隐瞒。

“当时姑娘让我教给她武术,其实我也是拒绝的,可是你知道终究她是主子,我是奴婢,哪里能不听她的话呢,之后我也想告诉你们,可是你会同意吗?或者是如果告诉了水儿,这现在还能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吗?”

素殇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水儿,道:“所以这件事情你们早就策划好了是吗?”

“是啊,你看,姑娘舞的多好啊。”

地支赞叹道,樱蔓荆学习的时间本就不长,每次学习还是藏起来偷偷学,能够有如今的水平真的十分难得。

“你们在说什么?叽叽咕咕的。”

水儿见素殇和地支两个人不断的窃窃私语,也不由的好奇。

听到了水儿问题,地支和素殇相视而笑,之后同时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赞叹姑娘舞的好。”

“是啊,素殇姐姐,姑娘舞的太快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的。”而城楼下,出征的号角已经响起。

许傲天又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樱蔓荆,此时她的舞剑早已经结束。

“好了,摄政王,你该走了。”

“是,陛下。”

凤岚清拱手行礼,转身离去,却不由的看向那城墙之上。

“慢着。”

许傲天的声音再度响起,快步的走到了凤岚清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凤岚清更是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陛下,此话当真?”

“自然,朕一言九鼎,不过能不能实现还要看你摄政王的了。”

“臣,谢主隆恩,等着领赏。”

这一沟通令旁边的人都是十分的摸不到头脑,直到出了城数里,樱容兮才发问。

“殿下,不知刚才皇上跟殿下说的什么?殿下竟然如此开心?”

凤岚清看了樱容兮一眼,嘴角含笑。

“没说什么,只不过皇上说啊,等到我出征归来,亲自当本王与你姐姐的主婚人。”

听到凤岚清的话,樱容兮的心中却是有几分的不舒服。

“殿下,阿姐明年也才十五,才刚刚及笄,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迎阿姐过门吗?”

纵然樱容兮的心智再如何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听到凤岚清打完仗就要迎娶姐姐,也不由自主的郁闷起来,感觉到凤岚清这是抢走了他的阿姐。

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樱蔓荆嫁给凤岚清实际上却是更加保证了她的安全,而且有凤岚清在,樱蔓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异于如虎添翼。

这次,不等凤岚清回话,烛火便已经上前开口。

“我说,三公子,睿安公主可是咱家主子的未婚妻,这及笄了当然要嫁给咱家主子了,咱们摄政王府可还缺个女主子呢,更何况咱家主子跟睿安公主那可是两情相悦啊,你没看睿安公主还特意站在城墙上为咱家主子送行吗?没准咱家主子和睿安公主觉得打完仗回来成亲还晚了呢。”

烛火的话音一落,四周便已经响起了笑容,烛火的话虽然直接,却也是事实。

摄政王凤岚清对待睿安公主樱蔓荆何其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便已经舍身相救了,为了不让樱蔓荆受伤,更是直接挡了一簪子。

这件事情在凤华城那可也是头等大事件了,就因为这一件事情,摄政王凤岚清喜欢睿安公主樱蔓荆的消息便已经不胫而走。

听到烛火这样说,樱容兮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在他的心里,能够配得上樱蔓荆的也就摄政王凤岚清了。

城楼。

“姑娘,走吧,都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那城楼上,樱蔓荆却还是站立在原处,望着那远方,风将她的披风吹起,形成一道弧度。

这次凤岚清出征,可以说是两人第一次分离了,从樱蔓荆回来,到两人相爱,这大半年的时光都是他陪着她度过的。

她的小阴谋,小诡计,狠绝的性子都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可他非但没有吓走,反而将她捧在手掌心里,珍若明珠。

这马上就要过年,樱容与的婚事也马上就要来到,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出去打仗,敌方还是新华王朝沈氏一族。

此去都不消别人说,她已然知道是危险重重,可是再危险却也大不过皇命,凤岚清也只能接旨。

而她却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凤华城当中等待着他的归来。

“你们说,这一次他去多久才能回来呢?”

樱蔓荆的手放置到了那城墙上,望着远方,多么希望凤岚清还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那样一刻都不离开。

素殇和地支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感觉到樱蔓荆的伤心,可水儿却是直接开口。

“姑娘,摄政王这才刚走,怎么能说回来,这自古啊,打仗的时间就长,就像李斌和樱容之当时打仗可走了整整三年呢,摄政王的前一场战役也整整打了一年,这打仗啊,恐怕少则一年,多则不知道多少年呢。”

“水儿。”

水儿还没有说完,素殇便已经出言阻止,那严肃的声音更是令水儿一个激灵。

“素殇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凶?”

水儿撅起嘴唇,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素殇刚才那么的凶,都令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而地支看向水儿的眼神,也是透露着一股子朽木不可雕的意思。

而素殇则是摇了摇头,亲自走到了水儿的身边,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小声说道。

“水儿,姑娘本就伤心,不舍得摄政王殿下,你如此说不是令她更加的伤心吗?”

这时,水儿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扭头看向樱蔓荆。

“姑娘阿,刚才水儿的话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伤心,摄政王殿下那么厉害一定很快便能回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殿下。”

其实水儿是想要弥补的,可是这话说的却更加仿佛是在人的心上剜刀子,就连躲在暗处的天干也不禁的抚摸上了自己的额头,哎,见过性子直的却还没有见到过性子这么直的。

所幸樱蔓荆的脾气好,也习惯性的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听到水儿这句话也没有跟她计较,只是转过了身,看向她们。

“好了,水儿,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放心吧,我没有事情。”

“可是姑娘你方才,”

这次樱蔓荆还没有说完话,胳膊便已经被素殇拉住,这才讪讪的闭上了嘴。

“回府。”

樱蔓荆说完这两个字,便率先下了楼梯,可是迎面却是碰上了许傲天,她连忙行礼。

“睿安见过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见面,也是自从樱蔓荆被派去治理瘟疫以后两人第一次碰面,两人的心中却都是有着一丝尴尬。

尤其许傲天更是将樱蔓荆的变化看在眼里,如果是以前的樱蔓荆,恐怕在这时看到了他,早就挽住他的胳膊叫皇爷爷了。

如今却是这个客气的行礼,看到瘟疫一事也是在两人的心中产生的隔阂阿。

意识到这一点,许傲天亲自将樱蔓荆扶起。

“荆儿,皇爷爷也很久没有见过你了,这也到了晌午时分,不如你陪皇爷爷一起用餐?”

“皇爷爷开口,荆儿必然遵从。”

水月楼。

看到许傲天带着自己来到的是水月楼,樱蔓荆十分的困惑。

“皇爷爷,你怎生带荆儿来到这水月楼呢?”

“莫非荆儿不喜欢水月楼的饭菜?”

“自然不是,”樱蔓荆回道,“如今水月楼是凤华城当中做餐虽说算不得第一,但也是前几名的了,但是它却并不出名,皇爷爷常年生活在皇宫当中,又是怎么知道水月楼的呢?”

就算是她,经常出门,也是从尚玉儿的口中才得知了水月楼的,而许傲天却是自己知道,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听到这个问题,许傲天只是一笑,看向了身边的近侍,那近侍连忙说道。

“公主,别看咱们万岁爷常年生活在皇宫当中,可是咱们万岁爷经常吃宫中的饭菜,也早已经吃腻了,时不时的便会叫上奴才们换上便衣偷偷出宫,来到这城中吃饭呢,这不是刚才万岁爷就没有回宫,找到了一个地方换衣服,换完衣服便找公主一同来吃饭了。”

“是啊,本来朕还想着让荆儿品尝品尝美食,可现在看来,荆儿应当是经常来这里吧。”

听到这些话,樱蔓荆不由自主的觉得许傲天还是很可爱的,毕竟身为一个帝王,想去哪里吃饭,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出宫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许傲天竟然会偷偷出宫,而这出宫的目的还就是为了一顿美食,实在是让人觉得煞是可爱。

“荆儿同玉儿关系好,她最爱吃美食了,这才带着荆儿来到这里品尝美食。”

玉儿,听到这个名字,许傲天还怔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是谁。

“荆儿,你说的可是宁安郡主,尚玉儿?”

“对啊,荆儿说的正是她。”

许傲天不由地觉得意外:“荆儿,你向来稳重,玉儿又闹腾,你们两个是怎生成为好友的呢?”

这确实是令人意外,总有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是这樱蔓荆和尚玉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玩得到一起的。

“皇爷爷,虽然荆儿性格稳重,可是荆儿也不过一个十四岁的丫头,更何况荆儿跟陆翩若陆姐姐关系甚好,一来二去便识得了玉儿,所玉儿性格火爆,却被朋友掏心掏肺,荆儿有一次被人传谣言,还是玉儿帮助荆儿震慑住了那些姑娘们,荆儿实在是被玉儿的性子打动,活得那样潇洒自由,对人又十分真诚,真的十分的难得。”

“她,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对于尚玉儿印象,许傲天还停留在她打死猛虎的事情上,以及舞剑十分好上,之前还在宫宴上舞剑。

尚玉儿这一身武术可不是闹着玩的,放在男子当中都鲜少有人能够赢她。

不过尚玉儿成长为如今模样,倒是也不奇怪,毕竟她的父亲燕王,就是万物全才,当年在战场上更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样的人教育出来的子女,必然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对啊,玉儿的性格真的十分好。”

提到尚玉儿,樱蔓荆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可是心中却到底有一份忧愁在。

如今沈卿已经跟着凤岚清去往了边关,想必尚玉儿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沈卿了,但愿尚玉儿能够忘记沈卿,找到一个良人,度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能够让荆儿这样夸赞的人必然品德兼优,提到她,朕倒是想起,朕还欠她一个愿望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会提出什么的要求?”

许傲天想到当日的场景,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敢拒绝朕的赏赐,提出要朕允诺的人,她可是头一份了,实在是大胆。”

“燕王之女,自然不得小觑,更何况玉儿本就巾帼不让须眉。”

樱蔓荆说着,却也想到了沈卿,不由自主的为凤岚清担忧着。

“可是这男子当中不也有一名英雄吗?还甚是得到皇爷爷和摄政王的赏识。”

“荆儿说的是谁?”

“大将军沈卿。”

听到这个名字,许傲天也不由的愣住了,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久的他差点都忘记了这个人。

大将军沈卿,曾经的传说。

沈卿虽是摄政王凤岚清的部下,可是到了后来却是名声大振,那年他大放异彩,成为了如同凤岚清一般出名的名将。

可也是同年,边疆倭寇来犯,他成为主帅,本这是他脱离凤岚清的首次个人作战,赢了便可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可却是出战前夕,一场大火,将将军府烧成了灰烬,所有人竟然是一具尸体都没有见着,大家只是说沈卿跟随家人们被烧成了灰烬,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成为了一胚黄土。

“荆儿,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提起这个名字?”

许傲天十分的奇怪,纵然沈卿是这天路王朝的名将,可是他出名出事的时候,樱蔓荆可正在应天寺守孝,又怎么可能跟他有所交集呢?

“自从荆儿回到这凤华城当中之后,偶尔会听到人家谈论沈卿将军,说皇爷爷和摄政王如何器重他,久而久之这名字便刻在心中了,可是呢,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见到沈卿将军的风姿,毕竟能够让皇爷爷和摄政王同时器重的他也算是第一人。”

被樱蔓荆这么一说,许傲天也回想起了以前的模样,他初见见到沈卿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沈卿有什么不同之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应该就是他那绰约的风姿了,俊美程度跟凤岚清那是不相上下,十分的俊逸。

他一出现,便已然成为了这凤华城当中一半女子心中想要嫁的对象,之后在战场上他更是用实力说明了自己。

“是啊,可是终究天妒英才,这才让沈卿年纪轻轻的便去了,一想起这回事朕就十分的心痛阿。”

“皇爷爷切莫伤心,我天路王朝人才济济,必定能够为天路王朝效力。”

樱蔓荆这句话刚刚说完,隔壁便传来了动静。

“你们听说了吗?倾国候和丞相爷私自勾结在一起贩卖军资了。”

听到这句话,樱蔓荆的心中便咯噔一声,抬头看向了许傲天,只见许傲天是一脸的严肃。

而水儿也是着急的看向素殇和地支,可是那两人却都是静静的站立,眼观鼻,鼻观心的,仿佛都没有听到什么一样。

“这怎么可能,倾国候是我天路王朝的大英雄,那也是有名的忠臣,还有丞相,丞相可一直都勤政爱民,广做善事,这两人怎么可能贩卖军资呢?”

那边却有人有着不同的意见,樱念远和于弘毅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却见刚才说这两人贩卖军资的人再度开口:“你这就不明白了吧?丞相的母亲可是当今圣上的姐姐,无双长公主,而倾国候则手握兵权,这二夫人的娘家哥哥又是当今圣上器重的臣子,二公子也立了战功,而嫡长女更是被当今圣上亲自册封为睿安公主,有封地有实权有府邸,这可跟琳琅公主的地位都差不多了。这人呢,都是往高处走的,你说倾国候和丞相已经到了如此的高位能够满足现状,不往上走吗?更何况,你们可不要忘记了,这睿安公主的未婚夫婿可是摄政王凤岚清啊!”

这朝中最忌讳的便是手握兵权的大臣,而樱家,于家,和凤家却是都凑在了一起,帝王如果不感觉有威胁恐怕都是不正常的。

“你要这么说,也对。可是你想,如今的倾国候和丞相家中,可都有皇室血脉,你说他们会那么狠心将自己的亲人取而代之?”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那男子的眼中浮现出狠绝:“天家无至亲。”

天家无至亲!好严重的五个字,可是却又是很现实的五个字。

这五个字也传入到了许傲天这一房间,不由地在众人的心中敲了一记。

樱蔓荆又看了许傲天一眼,许傲天却是十分淡然的在夹着菜去,面色已经镇定了下来。

樱蔓荆想了一想,却是直接夹起了菜吃。

“皇爷爷,这茼蒿可真是好吃。这道菜可是他们家的特色呢,别人的会将这叶子和杆分开制作,可只有他们家却是一起烹饪,却也是十分的好吃。”

“哦?”许傲天反问了一句,“一起烹饪也是极其好吃的,更何况这叶子和杆本身就是一家,由如何能够将他们分开呢?”

“皇爷爷说的对。”

直到送走了许傲天,上了轿子,樱蔓荆的脸色才耷拉了下来,水儿更是疑惑重重。

“姑娘,刚才如此紧急的情况,你为何不给老爷说话呢?那些人说的好过分,丞相和侯爷怎么会勾结在一起贩卖军资呢?丞相和侯爷已经位极人臣,又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呢?”

“你没有听人家说吗?这样的原因是天家无至亲,人都是向上走的。”

“可是丞相和侯爷不是这样的,”水儿连忙说道,“姑娘,你为何不向皇上解释呢?”

“其实姑娘已经解释了。”素殇回答道,水儿立刻看向了素殇,“为我只听到了姑娘说菜的事情,何曾说过这个呢?”

“姑娘说别家的菜色茼蒿的叶子和杆都是分开,而这家却是一起做。“

“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水儿十分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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