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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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事,何有皱眉嗤了一声。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长时间得不来皇帝宠爱呵护的后宫,这样常年欲求不满的宫妃实在是太多了,而后宫里的男人除了皇帝一人,就是不是男人的太监,她们只能想办法找些东西来满足自己的空虚寂寞。

大多数宫妃的胆子小,不敢去做出阁之事,晚晴娘娘也无意去寻,只是有人已经把东西送到了眼前,她心一狠便收下了,原本是打算把这孩子装扮成一个太监混人眼珠,等他长大些就可以享受鱼水之欢。

不成想刚收下人没多久,前朝的刘元就因为贪污罪名锒铛入狱,严查之下晚晴则是被连带下水,宫妃淫乱之罪向来是极为不容皇帝之心,第二日就被震怒的皇帝下令杖死在了她宫里。

至于勾祸宫妃之心的花楼,则是孤苦无依的站在了满血的庭院中吓得嚎啕大哭,随时要被抓下去刮皮抽骨。

那时候何有正好在皇帝身边,看那孩子小小个就无辜受害,怎的都有些不忍心,便出言向皇帝求了情,也幸亏那时是何有这个皇帝看的信任的人求情,不然换了谁来都不能一消皇帝的火气,毕竟天子被戴了绿帽的辱名可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随后何有送人进了内书堂与小太监们一起读书认字,原本打算是等人长大了一些后就让他出了宫门好好的过日子,谁知几年过去后花楼竟是莫名其妙的结识了千祥公主,一跃成为了公主喜爱信任的面首,宫中事务一应全部由他掌管接任。

那年千祥公主才十二岁,花楼十五岁。

知晓后的何有十分震惊,忙把花楼找了过来就要训斥他,不想他一看人却是沉默了,面前的花楼已是长大了,身姿卓越,容貌绝丽青色,衬着一身崭新的红衣长袍竟是美艳不可方物,他原本就是个好胚子的样貌,一旦长开后得到了重视,谁能忽视去了他的美好?

那之后公主宫里多少绝妙面首来来去去,得宠失宠,唯有花楼始终一人能独得公主宠爱不减。

后来何有仔细想来,或许花楼才是当初那个导致公主喜爱男色的罪魁祸首。

小小年纪就见到绝色容姿,谁还能坚守本心不去贪图更多的美色尤物?

可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何有眼皮子一掀,眼前腾腾热气滚出,晕晕绕绕的氤氲散开在空中,平白的模糊了场景,而烟气后的少年郎正对着他款款音笑,软声软气的问他;“千岁大人,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桃花糕和素耳柳叶汤,你是要饭前吃,还是饭后吃啊?对了,我最近刚画了一幅百鹤图,你看看喜不喜欢?”

“饭前吃吧。”何有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那画我就不看了,我看不大懂,反正看不与看,后面你都要求着我带回去。”至今为止他府里花楼画给他的画没有百张也有几十,每张画品花楼皆须费几日夜宿赶制来送给他。

何有声势逼天,衣食住行皆是最好最贵的,花楼实在想不到能送他什么,也怕他看不上,思来想去只能给自己最好的东西送他,比如那一手堪称国画的画品,比如一颗时时刻刻记着他救命恩情的感恩心。

得言,少年郎心满意足的转身去后殿端那一直备好的那点心汤水来。

瞧着花楼兴高采烈的身影跑开,鲜艳的衣角消失在了转角处,何有温和的笑了一笑,心里暗道算了,这两个基本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后面的成长轨迹出现在了偏差,也仍是他心疼怜爱的孩子。

至于当初到底是那一步子出了错,如今再算又有什么用呢。

吃过了点心汤水,又在花楼殷勤不住的给他夹菜下吃的大饱,饭饱酒足后何有与花楼聊了好一会儿闲事,不过期间花楼一如既往的不肯坐下与他说话,说是礼数不合。

看着这个孩子如此的紧守规矩,何有见好歹劝不下便当是个好事,后宫之中谨慎些也好,免得那日冲撞了某个贵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殿门外仍是安静一片,公主仍是没有回归,恰巧饭饱过后困意上涌,他这几日忙的身心俱疲,又撞上几件烦心事,几日都没有得个好觉睡,此刻待在了这个满目花香柳脆的仙境之中,周围安声密意,鼻间香气寥寥,竟是渐渐的感到了安心之感,以手抵额昏昏闭眼,神思恍惚的直会了周公。

眼见何有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十足的一副困倦模样,花楼看不过去了便凑上前劝他去偏殿里小睡一觉,若是公主一回来了他就来喊他。

因为之前也有何有困了之后便在偏殿里睡了几次的经验,他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了,顺着花楼扶他的力道去了偏殿,被花楼安置在了偏殿里的春塌上,打了几个哈欠就沉沉睡去。

花楼见他挨枕即睡,笑了一笑就退了出去,顺手关紧了殿门。

殿中再次寂静了下来,香气四绕中只剩了何有浅浅的呼吸声,随着气息越沉越重,便是深陷眠中后就不易苏醒。

良久,紧闭的房门浅浅的打开了一条缝,接着慢慢张开,一个轻薄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回手关好了房门后,来人轻手轻脚的走近了春塌上的人。

“千岁,千岁大人?”来人蹲身靠在了何有耳边轻唤了两声,见他唤了几声何有仍睡意绵绵,不见丝毫转醒的迹象,显然是睡得极为深沉,来人便满意的笑了。

来的人除了花楼还有谁。

先是别过头仔细审视了一下四周,视线在经过殿内桌上时顿了一下,继续平静扫过,在确定门窗紧闭无人能窥视后,花楼心下这才终于是轻松了下来。

不再束手束脚的蹲在塌边,起身便直接坐在了塌边上,花楼眼神直直的注视着犹自沉睡的人好半响,忽是勾出一笑来,那笑容痴癫又张狂,半点不似平常他在人前的灿烂艳丽,更是没有半点在何有面前的纯良规矩。

仿佛是一朝褪去了用纯善无害包裹住的黑暗深渊,现出了原本的嚣张本态,掠夺着他早就想触摸的东西。

“千岁,千岁大人,咯咯,你不知道....”

花楼伸手摸住了何有的面庞轻摸,好似摸着羽毛般的轻柔,他探头贴近何有,吃吃笑道,“你不知道我能靠近你的机会就只有这会儿,你身边的奴才永远是那么多,把你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我根本没有一点亲近你的机会,尤其是你身后跟着那两个下属!”

花楼恨恨的磨牙,深黑的眼眸里孕量着一望无际的怨恨;“他们眼光太毒了,只要他们在你身边,我甚至不敢去抬头看你,就怕他们看出来我对你的在意…….要是他们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那该怎么办啊?”

你要是知道我对你抱着这种心思,你会不会就地叫人打死我,以此来洗刷我这个耻辱?

会的吧,就像是之前我撞见你毫不犹豫打死的那两个嫔妃,就因为她们背后轻笑了几声你是个太监,一辈子不能人道,不是被人骑就是被人欺。

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你大怒的把两个嫔妃当场砍了头,完全不顾忌皇帝的威严声势,非是要把辱你的人戳骨扬灰才可罢休。

你这般记恨如仇,心思敏感,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我对你的念头,我又该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东厂里折磨人的法子那么多,想来定不缺让他生不如死的刑法。花楼不由苦笑了一声,嘴里的涩味止不住的蔓延开,正是因此他才决不能让何有知道,他才只能用这种卑微又下作的办法,偷得与何有单独相处片刻的机会!

侧头亲了一下何有,花楼就忍不住一笑,低声念道;“千岁大人,我好想你啊,我可是都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到你了!”说着他颇觉心中委屈,又亲了何有嘴角一下,幽幽碎叨,“千岁大人,那个新来的面首好讨厌,端的架子老高了,连公主叫他都爱搭不理的,进了这里还以为是什么精贵的人么?我倒是要看看后面公主腻了他,他还能高傲个什么劲!”

似乎是想到了那个时候的场景,花楼掩唇灿笑出声,心中好歹是舒坦了一些,也不再和昏睡不知一切的何有碎碎叨叨些琐事,只静静的望着他。

殿中的香气越来越浓。

闻着这香气,看着心上人,花楼心都软化的一塌糊涂,心里就像是有只小猫拿了毛茸茸的爪子搔挠,激起了一阵痒意,他忍不住去亲吻何有的脖子,一下接着一下,却尽力控制住力道不留下痕迹。

他不敢多下一点力气,唯恐这人醒后发觉到什么,每次触碰都是竭力小心制止住自己。

与何有亲近了好一会儿,花楼才觉得心里欢快满足。

再低头一瞧身下的何有,看他仍紧紧闭着双目,睡意沉沉,丝毫不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看着看着,花楼忽然控制不住的嗤笑一声,他也就只能这般的宣泄着自己的爱意了。

目光一转,见何有领口的衣裳在刚才的混乱中乱了一些,又想到何有再过一会儿该是要醒了,花楼便伸手去整理何有的衣裳,一边漫不经心的想今日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心里却又是止不住的泛甜。

整理领口的衣裳是需要全部拉开再一层层的仔细叠回去的,且何有今日穿的衣裳奇多,里外好几层,紧紧包裹住不留一丝多余的皮肤,因此做起来费时又费力,但花楼做的心甘情愿,乃至是甘之如饴,他巴不得一辈子都给何有整理领口,却又明白自己是痴心妄想。

就这么抱着甜蜜又难过的矛盾心思慢吞吞的给何有整理的过程中,花楼忽然瞥见了何有里衣掩藏下的脖根处,当即僵住了身子。

目光所及处,何有那光滑如白玉一般的颈上一片青青红红的痕迹,有的殷红如点朱,有的已经恢复许多,就剩下了浅浅淡淡的印子。

这痕迹不是一日所造成,而是几日连绵,一日一日的叠加上去,这才造成了新旧交错!

而权倾朝野的何有,平日里护卫重重,无人能接近他一尺之内,位重肉贵的多碰一下都是死罪,谁又能日日去给他的脖子印上伤痕?!谁又敢去伤他一分?!

自然是只有在何有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有人能亲近他!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一瞬间,花楼正握着何有衣领的手立刻捏的死紧,他柔美异常的双眸恶狠狠的盯着那截白玉上的红红点点,眼中妒火与愤怒汹涌的烧了起来,险些能把人生生的烧死!

谁,是谁能碰他?

花楼盯着何有的目光带着熊熊火气,却不是怒的何有,而是那个他不知姓甚名谁,是男是女的陌生贱人!

他明明记得何有一向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就算是他待若子女的千祥公主有些时候太过亲昵的动作都会被何有不着痕迹的推脱开,更何况是旁人!

不喜人靠太近,是所有太监的通病,也是他们下意识的想护住自己仅剩的自尊心。

可是现在何有却能容忍人这般的亲近,足以说明那个人是他打心眼里看重的人!是以不管那人对他做了什么,他也毫不介意!

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尽力按住心中滔天的怒火与猜测,花楼努力忍住想要摇醒了何有后逼问他究竟是谁能与他亲近的冲动,颤抖着手把他的件件衣领折好压进去,恢复成一如他睡觉之前,一丝不差。

深邃注视从头到尾就不曾知晓一点的何有好一会儿,花楼狠狠咬紧了一口白牙,缓步走到了殿门,轻轻打开了门跨了出去。

临关门前透过门缝,他再次目光深沉望了塌上的何有一眼,之后长睫低垂掩住了那一湾深海下的狂风暴雨,门轻轻却沉重的合上了。

殿内再次沉静的一如先前,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许久过后,本该是再无多一人的寂静殿中,房屋梁上突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疑问;“天一,咱们真的不告诉主子这件事吗?”

“不用,咱们只负责主子的性命安全,别的与咱们无关紧要。”另一道低哑嗓音干脆利落的反驳他,“况且主子不问咱们,咱们也无需多说。”

那声音便诡异的沉默了,心里却是大喊,可是主子从来不知道这事啊!

也罢,少说少错!到了最后那人便自暴自弃的想,反正他们从小受的教导就是这样,只要不是与主子性命攸关的事情,只要不是主子主动询问他们事情,他们确实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当个不存在的影子就是了!

可要是他知道将来这事引发的后果,自己就算是抗命也要去告诉主子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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